要么被爱燃尽,要么在爱里重生

文:银古

我的姐姐,今年30岁了,但她一点都不着急结婚,别人问她为什么?

她说,“活了那么多年,我们还没谈过一场真正的恋爱呢!那种点燃我生活的恋爱!”

是的,姐姐和很多人一样,都期待那种突然袭来的猛烈的爱情,但是,越猛烈的爱情越是一场极度危险的激情的较量,它可能会彻底点燃你平淡的生活,让那些让包围着你的乏味因子生腾为滋润你身心的暧昧的气流。也可能在燃烧光你所有的期待和幻想后,彻底耗尽你,毁掉你仅有的那点小幸福。

谁都没想到,今年就是改变姐姐命运的那一年。

姐姐是一个第二眼美女,嘴角有一颗痣,眼睛不大却灵动的像个精灵。整个人有一股与众不同的气质,让人忍不住想去了解,她的那种神秘感就像一潭碧绿,雾气袅袅的深邃湖泊。

姐姐从小和我关系的就非常好,我们无话不谈。

她总说不指望有人非常懂她,哪怕能遇到一个能在她生活画布上添几笔色彩的人也行。

(—)

姐姐的生活确实平淡的可怕,她在银行工作,整天面对的都是枯燥乏味的数字,她说她在梦里都在点钱,这听起来好像很幸福,但点着永远不属于你的钱真是一件很无趣的事,她告诉我,她梦到那些好不容易整理好的钱全都飞了起来,像一阵龙卷风包裹着她,然后落在各个隐蔽的角落,然后她要从头再来,一张张重新捡起,再一张张点好,然后又是一阵狂风袭来,不停循环反复,真是个可怕的梦。

姐姐谈过2次恋爱,一次是大学校园时期,一次是工作中的同事,说实话,她不太愿意提起他们,因为这两段感情就像一潭死水一样,连一点波纹都没有。她甚至开玩笑的说,连分手都是我们厌倦了彼此,感觉在谈下去就像一对结婚30年的夫妻,每天相处的日子就像等待被生活踢翻的多米诺骨牌一样,早早的就被设定好排列在了那里。她甚至开玩笑说,哪怕给我一点难忘的出轨经历啊?

对摄影有着浓厚兴趣的姐姐今年10月在喜马拉雅中心荒木经惟的摄影展上,意外的被人搭讪了。

她说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搭讪。

“他一看就是一个非常有想法的摄影师,他穿着的衣服活脱脱就像刚从森林里回来一样”,森男?而且好像是一个刚回来的留学生。我隐约觉得有点不靠谱,但没多说。

姐姐一说他就掩饰不住的兴奋,“他告诉我,他觉得我美的十分克制,美的不可思议,给了他许多创造的灵感,简直是他的摄影女神,就像安迪·沃霍和玛丽莲梦露,希区柯克和格蕾丝·凯利,毕加索和奥丽维耶。”

摄影展上他们各自留了电话号码,一周后就开始约会了。

在姐姐在银行和枯燥数字打了一整天招呼后,他时常约姐姐去一些音乐Livehouse,去看地下摇滚乐团的演出。有次我他们一起去,看到姐姐像一条鱼一样挤在人群里,她扭动的身躯游动在人海中,手牵着摄影师在人群里肆无忌惮的呐喊着,把所有淤积在心底的垃圾情绪全部倾倒而出,灯光打在她们脸上,一个个就像燃烧着的。

其实有时候,音乐也并没有多好听,但姐姐的情绪似乎很容易被激起,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常年累月积下的不甘和困扰,也许她只是需要一个可以混在人群里一起咆哮的机会而已,她说,我有时候会看看四周他们的脸,看看那个摄影师的脸,我觉得我们相似的可怕。

除了这个,姐姐还总和我说着那些让她神魂颠倒,彻底陷入进去的现代舞演出。

“我以前看不懂现代舞,我觉得他们是扭曲的,可怕的,像一个不被理解的小丑一样。

现在,我和他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着一个立体生命的挣扎,我看到那两个舞者拥抱在一起,甚至扭打在一起。那一个凌空跃动,一个悠扬旋转,一个歇斯底里的锤地,那些狰狞的表情,那些两个人拉扯又分离的瞬间,那个不舍得转身回眸瞬间,我看到是一个个在恋爱中鲜活挣扎的生命。”

姐姐指指自己的心脏这里,“我感觉我心里的那些“魔鬼”正伏在他们身上。那些东西被压抑的太久,他们需要一个喘息释放到现实中的机遇。每次看完,我都感觉我不可思议的平静。”

还有句话我有点不太理解,她说在那些舞者身上,她看到了她一直渴望,一直期待的爱情模样,那似乎有一种注定毁灭的宿命。

(二)

姐姐和摄影师两个人疯狂的爱着彼此,他们做了很多疯狂的事。他们用生命的烈火点燃了埋葬在心底多年的那些蠢蠢欲动的,不断念起的每一个瞬间。他们过着有今天,没有明天的火热的爱恋时光。

摄影师陪着姐姐走遍了城市的各个角落,连一些姐姐平时经常上班下班走的道路都变得不可思议的有趣起来,姐姐在摄影师的称赞声音中明白了自己最美的神态,和最让人致命的侧脸的弧线,以及眼睛最自信最自我的神情。

在拍摄照片的过程里,姐姐感受到那些草木,那些建筑,甚至那些阳光都不同了,那些东西变得灵动而充满熟悉感,像是她平时不曾发现的朋友,变得莫名亲切起来,连阳光都从刺眼变得温柔,仿佛抚摸着她的发梢,温暖着她的后背,让她感觉生活变得踏实,充满着五彩缤纷鲜活的色彩。姐姐变的越来越美丽,越来越自信,姐姐容貌没有变,但她的身上有一种能让别人感受得到的快乐的费洛蒙,这是一种感谢生命恩慈的平和安宁和自信。身边的人无不称赞。

“有一次你知道吗,我和他站在外滩的滨江大道,我们坐在椅子上,什么话都没说,就那样静静的看着黑漆漆的江水,我感觉我前所未有的满足和安静,有多少个夜晚,我曾一个人安静的坐在那里,看着人来人往,看着高楼林立,看灯火通明,现在,我一转头,我看见了他,他简直就像是从梦中走来的一样。”

姐姐就一直在这些虚幻的楼阁中漫步,生存,贪婪的呼吸着色彩艳丽的那个世界的空气。在这条湍急的,汹涌的爱之河流中随波逐流,任其带着自己飘向东西。

我问姐姐,你知道你现在过的生活有多么不切实际吗,就像每天在海市蜃楼漫步,总有一天要狠狠的摔下,风身碎骨啊。

姐姐看着窗外,一言不发,未来?未来是未来的事,生活是现在的事,我只是知道,这一刻,我是活着的。

(三)

半年后,他们还是分手了,姐姐轻描淡写的和我说摄影师马上要离开这个城市,继续去巴黎了。我说你为什么不和他远走高飞呢,姐姐不知道怎么的,像被人用木棍重重的击中了,突然醒悟了过来,说不能再过那样的日子了。当然姐姐太要强了,这只是她给我看到表面的平和,我不知道他们之间背后藏了多少背叛和决绝的故事,我更不知道她到底经过了怎样残酷的,决定自己后半生命运的内心挣扎。

但是,你还别说,命运就是这样难以预料,姐姐在那个摄影师离开去巴黎之前的人个人摄影展上,意外的认识了一个室内装潢设计公司的陈先生,陈先生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平凡人。也是通过一个客户朋友的介绍来这里随便看看,溜达一下,没想到一下子可就看中了气质与众不同,在人群里大方,侃侃而谈的姐姐。他长得远不如那个摄影师帅气,再普通不过的相貌,有一点胖,肚子的赘肉用最好的西装也藏不住。也没有多有钱,房子也不大,在中环外一点。普通的和姐姐以前谈的两个对象惊人的类似。

可姐姐却意外的接受了他。他们今年五月就要结婚了,陈先生忙着设计他们结婚的爱的小屋。过年期间我去了他们的新家。在客厅中间挂着他们巨大的,幸福的结婚照。而在书房的一个角落,放着那位摄影师为姐姐拍的一张很小,却特别美,特别抢眼的照片。

姐姐和我说,那些热情如火的浪漫,那些大悲大喜的日子好歹也经历过了,那些敢爱敢恨的岁月也已经过去了,所以现在也该好好的,脚踏实地的过日子了。

听了她的话,我很想告诉她,不是所有人都能在那如火般炙热的岁月后冷静的安全的降落的。很多人在玩弄生命的源泉后,就彻彻底底的失败了,被爱情吞噬的一干二净,连苟延残喘的空皮囊都没剩下。姐姐能有这个结局是何等的幸福啊。

我时常会想起姐姐这个激情,疯狂的故事。我越来越发现,当我们回想过去的时候,往往只记得那些情绪达到极值的瞬间,这些大哭大笑,爱的轰轰烈烈,爱的痛彻心扉,爱的刻骨铭心的瞬间构成了我们人生时间的分割点。等我们老了的时候,这些分割点里就藏着我们抵御世间痛苦和那些贫乏生活的宝藏啊。

或许,一段好的感情能帮你打开一个新世界,开启一个新视野,让粉红色的愉悦气场包围你,唤醒你沉睡的,舞动在生命中的趣味因子,即使在最后逐爱的途中失败了,这也会化为一段甜蜜的果酱永恒的甜在你的回忆里,直到成为不朽。

姐姐总和我说,以后有孙子,孙女了,围坐在她的膝下,吵着要奶奶讲故事的时候,

她就把她年轻时和摄影师的这个故事告诉他们,

“他们要听的是这个,他们才不要听那些我和老头子50多年相守的老套故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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