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译言

来源：微信公众号：译言（ID：yeeyancom）

你拍照时上镜吗？

上镜究竟是一种什么玄学？长得好看就可以吗？学会表情管理有助于更上镜吗？拍照时总是不经意地撇嘴，这种习惯是永久的吗，能不能改变呢？

北美一线“技术流”表演指导教师安德里亚·莫里斯认为，习惯塑造了我们的脸，很多自觉不自觉的习惯都可以通过一套训练系统来重置，让自己变得更加上镜。

具体怎么做呢，本文第3部分将有更详细的展开。

01

习惯塑造了我们

冰箱旁墙上的有线电话响了，我把手中的茶杯放在厨房的餐桌上，去接电话。电话线另一头传来陌生的声音，宣称自己是一名警察，要找罗伯塔·莫里斯的朋友或者亲戚。我的母亲几小时前愉快地出门了，她在我额头上亲了一口，说打算去洛杉矶市中心的中央图书馆逛逛。此刻，我脖子后面的毛发都竖起来了，我告诉警察我就是罗伯塔的女儿。

癫痫症发作时，我母亲正在扶手电梯上。因为从电梯滚落造成了脑部创伤，还有滚落过程中脑袋不断撞击到电梯的金属脊边，她被送到了南加州大学著名的神经学教学医院。待在医院的那几周，她的大脑在意识的边缘来回徘徊，同时努力应对逆行性失忆症。

赶到医院后，我只能从警察那儿了解事故的大概经过，对于即将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在急诊室明晃晃的荧光灯下，我母亲躺在轮床上，头部扎着绷带，还在流血。她是醒着的，双眼转动着审视各种面孔和发出“滴滴“声响的设备。

当她留意到有人挤开急诊室拥挤的人群向她靠近时，我们的视线交汇了。她没有问我是谁，但是很显然她不认识我。十六年以来，我母亲看我时用过的表情不多，不过是些孩子们都了解的表情。对于那些疼爱、生气、不耐烦、奉献、惊讶、悲伤和骄傲的表情，我早已烂熟于心，但是我从未见过她带着这样的表情看我：没有任何情感联结的疑惑。

当你亲近的人失去记忆时，就会发生许多奇怪的事情。但是最令人疑惑的事情其实并不是我的母亲没有认出我，而是我没有认出她来。她的头发、脸上的纹路等静态的东西都和前一天一样，但是面部特征看起来完全属于另一个人。她的双眼、耳朵、鼻子、脸颊和下巴都有了不同的形状，柔和而放松，就像是未塑形的粘土一样。五官动起来的时候不一样了，面部肌肉已经忘了如何控制自己。

接下来的几周，母亲的记忆从它们丢失的地方回转到意识中。每次记忆回来一点，她脸上对应的肌肉群就会移动并调整归位。一个月后，当记忆几乎完全恢复之后，她的脸再一次呈现出了母亲的面容。

通过这件事，我明白了这样一个道理：在习惯和重复中，我们的生活塑造了我们的面容，有时候是有意为之，大多时候是无意识的。我在想，既然我们曾经被动地塑造过自己的面容，那么现在我们就可以有目的地进行重塑。

02

重置习惯

你可能已经体验过改变一个习惯有多困难。正因为习惯如此顽固，也才使得它如此可靠。一旦形成，它们就会在大脑（基底神经节）中根深蒂固，持久不变地蚀刻进我们的硬件中，以致无法擦除，只能重置。查尔斯·杜希格 在《习惯的力量》一书中，为重置习惯提供了一个解决办法——当你希望养成一个新习惯的时候，使用与原习惯相同的提示和奖励。对于不良的镜头前表演习惯来说，在镜头前练习时，重置的过程会相对比较直接。如果“开始”是提示而“看回放时发现自己表现很棒”是奖励的话，那么调整表演思路就是获得奖励的必要步骤。正因如此，我不相信有什么好的表演习惯不是有意的创造，有什么坏的表演习惯不能轻松克服。

许多时候，镜头上出现不想要的行为，可能是因为没有回看自己的表演，并且有意识地调整。或者，在看完回放后，某个行为在大脑中挥之不去，以至不想要的动作重复出现。无论是改变一个实际存在的坏习惯，还是简单地留心镜头捕捉到的影像，解决办法通常都是较为简单的。

有一次，一位演员为了爱眨眼的毛病联系我。她说自己在镜头上眨眼过于频繁了，但是控制不住。我拍下她的表演，眨眼的问题的确令人分心。看完回放后，她问我：“我要怎样才能不再这么做？”

我问她，“你看到自己眨眼了吗？”

“看到了，“她说，“就和我想象中的一样糟糕。”

“那么你并不喜欢镜头上出现的这些眨眼咯？”

“然，”她说。

“那就别再做了。”

乍听之下她很茫然，接着就笑出声来，“就这样？”

“对于许多问题而言，这样基本就能解决了。”

我们继续解决她镜头前表演的其他问题，不过不需要再讨论眨眼这样的问题了。除了极少数情况，要想彻底而且永远地消除不想要的动作并形成想要的表演习惯，回看镜头就够了。如果需要，这些新行为也可以再次更新并成为潜意识的一部分。再次强调，在这个情境中，采用那些在镜头上看起来有吸引力的行为不是为了外表的美。虽然有时候做出的调整与外表的美相关，但“上镜”对于影视演员来说，只是意味着你在镜头前表现出了艺术之美。

03

上镜的恐惧与自信

影视演员经常面临一个问题：有压力时，脸上会不自觉地流露出轻微的（有时不只是轻微的）焦虑或恐惧。很多事情都会产生这样的影响：对于情节走向感到懊恼，在试镜中或者片场受到干扰；来自经纪公司的压力，还有来自房东的催租压力。

恐惧本身没有好坏之分，它的价值取决于情境，以及它是否有益。当演员无法将紧张的情绪创造性地发挥在表演中时，自我批评就会被激发出来，打断本能冲动的自由流动。要解决镜头表演的问题，第一步是阻止压力导致的恐惧。大多数演员都会带着不同程度的焦虑，尤其当它缓慢潜入你未经审查的直接意识时。为了给人自信的好印象，或者保护自己免受刻薄评价的伤害，许多演员会选择硬撑。不幸的是，硬撑会蒙蔽你的双眼，却遮挡不了他人的眼睛，正如《皇帝的新衣》，演员们自欺欺人地相信自己衣着华丽，但事实是，在镜头上，他们是裸露的。在看回放时，那些自以为表现很酷的演员们总是不得不直面血淋淋的事实：恐惧掠过内心的堤防，在脸上肆意蔓延。

作者：“你有没有发现，置身事外的人更容易察觉到表情上的微妙变化？再进一步，当你通过屏幕交流而非直接和对方互动呢？对于影视演员来说，完成一场令人信服的表演是不是会更困难？因为在特写镜头里，观众能够集中注意力细细端详他们的面部动作？”

埃克曼博士：“当然。如果身处一段对话中，你一部分的脑力会放在‘那个人说了什么？他/她真的是这个意思吗？那我应该如何回应呢？’我做过的其他研究表明，对于一个人的表情或微表情，熟人的解读更不准确，因为他们带有成见和预判。他们不会想看到这个人在隐藏着些什么，作为朋友、爱人，他们对这个人有一种既有印象，不希望看到与这种印象矛盾的现象。因此，解读表情时，完全陌生的人时常比熟人看得更准。”

作者：“我注意到一个现象，当演员试图隐藏某种不想要的情感时，面部有一小块肌肉会收缩，而且会持续一段时间，这样面部的对称性就被破坏了。比如，感到恐惧时，额头上的一组肌肉群会收缩，这个小动作显而易见，脸会显得不和谐，这让观众很难相信他们的表演。”

埃克曼博士：“是的，我们称之为迷你表情。它是一种小表情，不一定是稍纵即逝的，通常出现在面部的某一区域。”

镜头会看见一切，并且将细节全部分享给观众。对于你脸上发生的一切，观众比任何坐在你身旁的熟人都观察得更仔细。我们可以想到，站在镜头前会引发不同程度的焦虑。要克服上镜会紧张的问题，非分析式方法是最稳固的基础。在准备练习时，一个基本要求是要允许你的脆弱曝光于光天化日之下，承认并接受一切。自信，真正的自信，既要展现赢得的尊重和欣赏，也要面对让你最恐惧、产生自我厌恶和羞耻感的部分。真正自信的人不必害怕曝光，因为你没有在隐藏和否认什么。你已经倾尽所有，没有剩下什么可以曝光的了。真正的自信是镜头热爱的品质。

有些演员说自己不会为试镜感到焦虑。有些拥有高强度设定点的演员说，他们感到兴奋而不是焦虑。可是，兴奋和恐惧、焦虑一样，都属于较高强度的情感。由于强度相近，人们很容易从激动的状态转换到焦虑的状态。一旦身体处于紧绷状态，你就蓄势待发地准备好以较高强度的情感做回应，无论是否如你所愿。高强度情感会随着试镜压力的加大而升高，比如为著名导演试戏，或者试镜的是某电视台系列剧的常驻角色，而且事先谈好了巨额薪酬。这就是检验你的表演水平的关键时刻。在你试图隐藏自我怀疑的情绪时，脸上是不是地会出现不和谐的状态，这将在无意之间动摇雇佣者对你的信心。

当演员在台词或者重要的节顿上出现失误，或者出于某些原因在试镜中产生偏差时，因为紧张，脸上会出现不对称的现象，演员必须学会控制这个问题。当你沉浸在戏剧情节中，却还要兼顾试镜的进展时，两种互相冲突的情感会同时浮现，不对称就出现了。焦虑或恐惧的表情也许是微小的，但是恐惧和自信碰撞时出现的不对称性绝不微小。当两种相互矛盾的情感带来的冲突浮现在脸上，后果要比卡词更致命。看到这种不协调的表演，再马虎的关注也会将之视为糟糕的演技。

如果你参与试镜的角色本身是脆弱的，或者需要有不确定、不安全或者紧张的感觉，那么这些相互冲突的情感将会完美地体现角色的内在冲突。如若不然，这样露馅的情感很可能是有问题的。

要养成无意识中保持额头放松的习惯，需要练习、重复和反馈。我认为要养成这个习惯，最好练习方法之一是把演员放在镜头前的固定位置上，然后让他们耐心地等待我调节灯光和画幅。这个做法是在还原片场体验，正如剧组工作人员在每个镜位开机前最后的技术细节调试，这样就能营造出片场上演员等待开机前的紧张感。

一旦完成了所有的调试，我会告诉演员我唯一的期望是他们不要介意在镜头上完全搞砸自己的表演。接着，我会将某个剧本中的几个选段交给他们，要求他们为某个十分自信的角色读剧本。选段中有一些长对白。我会让演员先完整地把剧本选段看一到两遍，但是出于这个练习的目的，演员必须进行冷读，在没有经过排练的前提下大声地念剧本。我指导演员投入角色，沉浸在剧情中，直到我喊停为止。在开始之前，演员会有一个提前进入角色的机会，头几秒内他们的表现通常都会非常令人信服。

很快地，演员在一句话上卡词了，这令角色的自信有点受挫。这次卡壳使眉毛和眼周肌肉微微收紧，导致双眼和额头出现了第一道不对称的痕迹。在这个关键时刻，我告诉他们，“继续下去，但放松你的额头”，他们边照做边读剧本。在不对称问题再次出现的时候，我重复说，“放松你的额头。” 这个过程可能会出现多次——演员放松，进入状态，遭遇卡词，然后由于自信的角色和自我察觉的演员之间的冲突，出现经典的不对称痕迹。

每次出现问题，他们挣扎着保持住角色淡定、放松的自信状态时，我都会重复那个指令，让他们实时地意识到正在发生的生理变化。如果额头的收缩继续出现，我会轻轻地把自己的手指放在他们的眉毛之间，阻碍它们收缩。通过眉头遇到的阻力，演员们能够感觉到他们下意识中流露的恐惧。这项肢体练习帮助他们意识到自己出戏和泄露紧张的时刻，同时为控制这种情况提供了一种由外向内的方法。

一旦这个练习结束，我们就会回放刚刚念剧本的录像。观看过程中的反馈能够起到巩固的作用，演员很快就把这个练习内化于心了。它简单、有方法可循，并且高度有效。在我们养成这个新习惯的同时，演员也摆脱了焦虑，因为放松额头分散了注意力。

像情感反启动的过程一样，当这个习惯嵌入并扎根于潜意识中时，放松的额头和眼周肌肉自己会激发出更加放松的状态。它使得演员更加投入地进入角色、环境和当下之中。

作者简介：译言，排版：阿桃，监制：April。本文转载自微信公众号：译言（ID：yeeyancom），发现、翻译、分享中文之外的互联网精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