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热播剧《心居》频繁冲上热搜,张颂文又火了。
他饰演的展翔,是在上海坐拥十几套房的“暴发户”,每天的工作就是收收租。
有钱就算了,他还非常专一。喜欢上一个人,就追了她十几年,心甘情愿当备胎。
无数人哀叹:
“这么好的对象哪里找?”
“如果我是女主,一定选展翔!”
展翔过的,是无数年轻人艳羡的“成功人生”。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现实中的张颂文。
25岁才考上北京电影学院学表演,却毕业就失业,三年没有得到任何工作机会。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年收入都不足2万。
直到2020年,《隐秘的角落》火出圈,他饰演失去女儿的朱永平,人们终于看见了这个“好会演戏”的实力派演员。可传播更广的故事,却是他“44岁还买不起房”。
这对普通人的冲击无疑是巨大的。
毕竟在世俗的评价体系里,30岁没房没车没钱,“人生就失败了”。
普通人到了这个境地,大抵都会面对一些灵魂拷问:
“还要不要坚持?”
“要不要听父母的话,回老家?”
“宇宙的尽头真的是考公吗?”
这正是当今无数年轻人面临的困境。
可张颂文身上,毫无任何“人生失败”的气息,反而活得生机勃勃,永远对生活抱持着最大的温柔和善意。
广州三月的春天,花开了,叶子落了,又长出新绿。
如果不是疫情,壹心理会去到北京,和张颂文面对面聊聊天。但最终我们只能在广州和北京,通过电话建立起短暂的连接。
如果你也对未来感到迷茫、无望,也许他的故事能让你在内心生出前行的希望。
01
“我也羡慕展翔”
张颂文曾说过,如果不喜欢一个角色,就不会接一部戏。
但展翔和他过去饰演的角色风格差异有点大,出现一些展翔“太油腻”“张颂文不适合演家庭剧”的评价。包括他自己也会自嘲。
那展翔最吸引他的是什么?
张颂文的答案,很通俗:
“一个是他有自己心爱的人,一直在追自己心爱的人。这种每天都活在希望里,是我很喜欢的一种人生。
第二,他的财务比较自由,这也是我很渴望的。这两点就很吸引我了。”
饰演展翔这个事业成功的暴发户,某种程度上弥补了他从未体验过的一种人生。
“如果能像展翔那样,又经济自由,又能有自己喜欢的人一直在追着,又有很舒适的各种住宅,那样的人生太完美了。
所以别说观众羡慕了,其实我自己都羡慕他。”
财务自由,或许是张颂文多年的梦想。
也是千千万万普通人的梦想。
张颂文是广东韶关人,16岁就开始打工。
他做过工厂工人,装过空调,当过酒店服务员,还做了5年导游,直到24岁才对电影产生兴趣,25岁考上北电。
他的外在条件不算突出,当时普通话也很糟糕,去食堂买饭,阿姨都听不懂他的“广东煲冬瓜”,闹了很多笑话。老师要求他半年内考取普通话等级,否则就要退学。
为了练好普通话,他在嘴里含着石头练翘舌音,每天在学校一个角落里练声,“四是四,十是十,十四是十四,四十是四十……”,风雨无阻。
当时和他一起风雨无阻地练习的,是他的师姐海清。在《心居》里,她饰演冯晓琴。
毕业时,张颂文全年级专业成绩第一,因此老师和同学们对他的期望都很高,觉得“你是我们的专业第一,你的未来一定一片光明”。
谁也没想到,毕业即失业。
三年间,他见了七八百个剧组,全部被拒。
他穷到搬到北京郊区租住的时候,认识一对夫妻,听说他是演员,第一反应就是“你也能当演员?”
一般人可能都会觉得很苦吧。
所以我忍不住问了这个问题:如果你付出了很多,却一直没有火,会不会觉得人生失败?
张颂文却笑笑说:“我现在也没火”。
但他也从来不觉得人生失败,也从不认为自己苦。
“我一直都很努力。
如果一个人很努力的过程中,自己心情上是很痛苦的话,这种努力可能是很拧巴的。
但我好像不是。在这个过程中我挺快乐的,我为我最喜欢的事情一直在努力,活得挺快乐挺开心。”
02
唯有热爱,可抵岁月漫长
我尝试着将自己代入长期被否定的环境里,那是一种无法想象的挫败感。
内心到底要有怎样的力量,才能在一条路上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张颂文坦言,他曾经全年只工作了4天,360多天都没有活儿干。
在那段漫长的低迷岁月里,他也会自我否定,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不适合做这个行业”。
那时他去见剧组,经常会遇到一些工作人员,当面讽刺他:
“你看你长的这个样子,也不帅,个子也不高,你干这行干嘛?你赶紧改行吧,应该现实一点”。
不知道有多少人这么劝过他。
“但是你抵不过我喜欢呀,我就很喜欢这个工作。所以如果你问我有什么办法可以对抗这种东西,我觉得是热爱。
热爱是抵抗它最好的办法。”
他人生的第一部戏,是在2000年,和几个群演充当路人甲,在主角后面的桌子吃饭。30块钱一天。
他拉着副导演问:
-“这角色叫什么名字?”
-“没有名字”
-“他做什么工作的?”
-“没有工作。”
-“多大年纪?”
-“就你这个年纪。”
-“他是什么人物性格?”
-“你就吃饭就行了好吗?”
他还想继续问。导演说,你不拍就走吧。
可再小的角色,他都觉得是机会。
因为不当群演,就连当演员的机会都没有了。
就是这些小角色的积累,让他争取到了后面的十几年。
而当有选择权的时候,他对于喜欢的角色固执地坚持着自己的标准。
不喜欢的,不演。
固执的有些偏激。
有一年冬天,非常冷。好友周一围去他北京郊区的家看他,冷到要去车上拿羽绒服才坐得住。
当时有一部戏找他,给的钱很多。钱一到手,就能买锅炉烧煤供暖。
但他不喜欢那个角色。
周一围劝他说:
“小伙子,先把冬天过冬的煤买了再说好不好?”
“我冷死我都不会去拍”,他狠狠地说。
都冷十年了,他什么都不怕。就是不能低那个头,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他告诉壹心理:
“我很怕重复去塑造一种类型。演员的一生,创作时间是有限的,如果在有限的时间里面能够多进行不同角色的尝试,是很多当演员的人梦寐以求的吧。
我也一样,如果一个角色性格上雷同了,我也希望他们的命运是不雷同的。”
就像展翔这个角色,对他而言比较全新的,也激发着他创作的欲望。
因为展翔是炒房“暴发户”,开拍之前,他去上海看了上千套房。也了解到,现实中的衣食无忧的“展翔”们,内心也根植着某种自卑。
所以他们最大的需求就是提升自己,给自己找事干,充实自己的生活,比如学英语、学钢琴等等,这些都被他融入到角色里,形成一个草根、油腻、憨厚,却希望身边的人都能过得好、过得开心的人。
03
在现实的世界里具体地活着
张颂文让很多人相信,热爱真的可以抵抗岁月漫长。
可是怎样才能找到自己的热爱呢?
北大精神科医生徐凯文从事危机干预多年,在心理咨询室里,他发现很多青少年和成人都会倾诉一个共同的心理困惑:
“我不知道我是谁,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我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喜欢什么。”
“我不知道为什么活着,觉得一切都没有意义。”
这些人都有着强烈的孤独感和无意义感,没办法体会到发自内心的愉悦和自我肯定。
他把这叫做“空心病”。
当我把“如何找到内心的热爱”这个问题抛给张颂文的时候,他分享了自己的经验。
“不要在这么现实的世界和这么现实的生活中,去思考太哲学的问题。有些哲学的问题,你一旦思考,就会让自己整个人陷入焦虑当中。”
他建议大家,可以在现实的世界里,尝试具体地活着。
比如思考“活着的意义”,不如把它“变现”一下。
“每天晚上睡觉前,你写一下明天我要做哪些事情,从很小很小的事情开始写起。”
他最艰难的时候,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要写一些明天要做的事。
“我那会是每天写20件以上我要做的事情,这20件事情可能会很细小。
例如说,明天给花浇水,明天尝试做北京的烙饼,明天给我的小学同学谁谁谁打一个电话,明天在淘宝上买一个厨房的装鸡蛋的网子……
第二天起来我再看一遍,我会严格按照我写东西去做。这样一天下来你会感觉到生活是真实的,你人是充实的。
但如果你第二天醒来,你还在思考我为什么活着,你思考完不是还得吃早餐,对不对?
我们不如把一些很广阔的想法拉到特别现实的面前来,可能会是我们对抗无聊的世界的一种积极的方法。”
直到现在,张颂文依然喜欢活在具体里。
采访之前,我去翻看张颂文的微博,几乎都是他分享的琐碎日常。
哪怕是在剧组开工,只要有闲暇时间,他都会注意到路边一颗奇怪的树,一幢破败的楼,一片金黄的麦田,清晨的集市,傍晚的菜场,深夜的夜宵。
他超爱逛菜市场。独立媒体人吕彦妮曾形容他,
“那哪叫买菜?根本是游山玩水。他叫得出每一个关系好的菜农和摊主的名字,知道他们来自哪里,孩子多大。他讨价还价,嘻嘻哈哈。”
在一个纪录片里,他在菜场帮熟悉的摊主卖花,让摊主去卖菜。完了抱回两盆花,回到家侍弄好枝叶,放进他的上百盆花花世界里,转身从果树上摘下一个石榴,回到客厅,边看电影,边吃石榴。
这些具体的人和具体的生活,在他看来,是最有力量的。
编剧史航说过,
“颂文不管怎么大红大紫,他还是他要的那种安乐茶饭”。
的确。
无论顺境逆境,能沉下心来,吃得“一碗安乐茶饭”,就没什么过不去的。
04
接纳生活赋予的一切
如今,张颂文受到的关注多了很多,他喜欢被人关注的感觉吗?会感到不适吗?
他毫不犹豫地回答:
“我接受现在赋予我身上的一切,包括‘对我的批评’。
有人关注你了,他就会关注你的每个细节,包括你的日常,你写的文字,你的每个角色,他都会有对你定义。
一旦对你有了定义以后,但凡你没有达到他心目中的要求,可能就会提出批评。”
但他自认自我调节能力还算可以,因为他想到,自己也是一个观众,也会每天看影视剧,看完也会对编剧、导演、对里面的每个演员有内心的评价,只是不会写在网上。
“所以我能理解每个观众对我的评价,不管是批评还是赞扬,我都能理解,并且我自己会过滤它。”
对于他表演上善意的批评和建议,他也会去反思说,“我以后可能要站在观众的角度去思考一下”。
但如果是别人以辱骂的方式去批评,他就会自我安慰道:
“在疫情期间,大家可能在工作、生活上都比以前多了很多烦恼,他会不会透过辱骂我就更开心了呢?那挺好,那就骂,反正你怎么骂也不会损伤我,我就因此吃饭都少了两碗。”
年龄和阅历告诉他,不必害怕被人讨厌。
喜欢你的人会找1000个理由喜欢你,不喜欢你的人也一样,不用为了别人的喜欢而活。
而这几年的斩头露角,让很多人盛赞他是“表演教科书”,他是否会担心“人设崩塌”?
他斩钉截铁地告诉我们,“不是我立的,我就不怕”。
但他也不喜欢别人给他立人设。
他更关心的是,自己能不能一直有戏拍,能不能一直接到自己喜欢的角色,一直对角色有新的思考。
“就像我吃了一个东西,好不好吃,它不由旁人来决定,我自己才知道它好不好吃。”
05
写在最后
回到一个大家很关心的话题,如何知道自己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张颂文的答案依然很实在。
“我每个阶段想的都不一样。
我小时候曾经想过我未来会从事什么工作。我父亲是个军人,曾经我觉得会成为一个军人,或是警察。我母亲是个医生,我也想过我可能会成为一个医生。
到后来年纪再大一点,十六七岁的时候,我又很想成为海员,我觉得航海可能会是一个很开心的工作。
后来到了十七八岁,我又想周游世界,后来我真的去当了导游。
再后来到了二十四五岁,我就觉得我从小就喜欢看电影,我能不能做电影呢?然后做了电影,一直做到现在。”
每个成长阶段的自己,都能去尝试,或者说这个世界给机会他去尝试,这是他最开心的事情。
因为时间,总会告诉你答案。
而他内心坚韧的力量从何而来呢?
有一部分或许来自他的母亲。
他一直记得母亲对他说过的话:
“文仔,一切都会有办法,只要你清楚你的目的,就一定能找到”。
张颂文的母亲在他13岁那年离开了他。
但那句“一切都会有办法”,一直陪着他长大。
也许你正在经历迷茫,但请你相信,一切都会有办法的。
在看不到星光的夜里,你走过的每一步路,都会慢慢生长出希望,照亮你的生命。
世界和我爱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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