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和现实,总有一个得活着,否則死的就是我們

作者:高浩容 ,(公众号:高浩容的小酒馆)

日本政府今日公布一项数字。日本去年共有2万1321人自杀,比2003年的3万4千多人高峰下降许多。

但一则以喜,一则以忧,日本青少年自杀人数达到30年来最高数字,其中有250位是中小学学生。

谈到自杀,我想起梵高。

梵高的晚年是在疗养院度过的,他接受精神科医生的诊断。当梵高的状态好点的时候,还被允许可以出去写生。

梵高晚年的作品,平静、恬淡,就像他终于和自己和解一般。

然而,最后他还是选择了死亡。

印象派的作品,游走在现实与想象之间。

你认得每个画面,那是山、树和睡莲,但他们都是扭曲的,就像你是通过一个变形的透镜,或是一道使空气扭曲的火光。

自杀者的眼中,生命是扭曲的吗?还是怎么样的呢?

如果你曾经有过自杀的念头,或许你会有答案。

那种扭曲,要我形容,彷佛「你看到的既是真相,又不是真相」

我们的生活就是如此,一方面来自各种真实事物的总和,另一方面来自我们对这些事物的解读。

我们靠着两者作为动力,活下去或死亡。

这两者又可化约为两种力量:现实的力量,以及想象的力量。

幸福的人,通常在现实与想象两方面,皆不虞匮乏。

缺少其一,还能活下去,只是质量可能没那么好。

有的人生活困顿,但只要有生活的理想,就能坚持下去。

就像《孟子》写的「无恒产而有恒心者,唯士为能」。

士,是那些读书人,是那些有道德涵养的人,如颜渊一般安贫乐道。

又像电影《美丽人生》,一对父子被抓进集中营,爸爸为了让孩子的心灵不要受伤,就谎称他们其实在参加一场游戏,只要每个环节都完成,就能拿到高分。

所以在折磨人的集中营里,孩子依旧对生活怀抱希望,活到最后。

这跟意义治疗大师法兰科也谈这点,那些能够撑过集中营折磨的人,基本都抱有生活的意义,他们对未来还有憧憬。

那些内心已经放弃未来,放弃希望的人,往往肉体也撑不过集中营的折磨。

有的人内心空虚,但在生活上可能无须烦恼,故能维持一定活下去的动力。

这在咨询中相对常见,经济无法独立的妇女,渴望从一段受伤的婚姻中解脱。

但她们长期扮演家庭主妇的角色,跟社会脱节,即使处在一个令人绝望的婚姻中,但由于食衣住行不用担心,这种形式婚姻还能继续下去。

有些心理症状和这种状态有关,比如压力造成的暴食症,就是通过口腹之欲的满足,替代内心的不满足。

还有些人通过性来排遣当下的问题,这也是有趣的一件事。

一个空虚的人,性能燃起空虚者一种错误的自我认知,他们会产生自己拥有能量的假象,但其实更多做的是消耗。所以空虚者的性爱后动物性感伤,会对自己造成二度伤害

像克里希那穆提说的,正常的性不会是一种消耗,而是一种创造,一种建构。两个人在性中得到更高的快乐,灵魂的升华。

两个相爱的人做爱,就有这样的效果,在性之中,爱得更深。

空虚的性,只会让两个人在性的高潮之后,再次面对自己的空虚。所有的问题都没有解决,明天跟今天一样黯淡。

最好的生命状态,就是在现实生活和个人想象,两者都是完满的、丰富的。

最糟糕的状态,就是一个人在现实与想象两方面都落空。

这在重症患者,或者农村的老人身上最常见。

另外,现实与想象不是两个单独事物,两者也会互相影响。

电影《我不是药神》中,有些重症患者,现代医学已经无法解救他了,如果还有求助的欲望,痊愈的希望,这个人还能坚持一段时间。

所以当男主从印度弄来便宜的药物,很多人在现实中得到药物,在想象中能够更好的筹划未来。

但当药物被禁止,很多人的希望落空了,连带的现实的痛苦就显得更加深沈。

可以说,无论我们的状态有多糟糕,只要我们在现实或想象中,找到任何一个支点,我们都还有活下去的力气。

人的大脑很奇妙,拥有与痛苦并存的机制。

研究儿童创伤的佩里(Bruce Perry)医师,在著作The Boy Who Was Raised as a Dog谈到许多儿童创伤的个案。

有一个女孩从小被继父性侵。继父通常酒后乱性,但小女孩不知道继父什么时候会喝酒,所以为了让痛苦不会发生的太突然,后来小女孩会主动引诱继父喝酒,这样她就知道什么时候强暴会发生,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这是一个令人绝望的案例,但在绝望中,小女孩找到了一个勉强能照进一丝光明的办法。

这一丝光明,来自她想要好好活下去的勇气。

有时咨询,或者任何的救助能给予的,就是那么一点点的勇气,好让一个人从黑暗中撕开一条裂缝,让光能进去。

要是两者皆无,生命状态可能就岌岌可危,急须他人的援助。

你现在处于哪种状态呢?

如果你感觉在某方面摇摆了,快要崩溃了,就仅仅抓住你仅有的吧!

有时候我们能做的就那么多。

有些人抓住钱、房子或物质,不是因为他爱慕虚荣,而是他早已失去想象力,失去希望。他只知道通过现实事物,得到生命力的补偿。

有些人看起来过份天真,像个傻子。但可能不是他真的是个傻子,而是他通过佛系或者草食之类的形式,在看来无望的现实中,通过内心活动给自己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爱火柴的小女孩,不就是如此?

点亮每一根火柴,就能看见一点点希望,哪怕是假的,但只要每个火光都有意义,都有一点可能性,也能给自己送来一丝苟延残喘的温柔。

我想起貝克特(Samuel Beckett)的《等待果陀》

人们等待果陀,但他永远都不会来,尽管如此,等待本身也有意义。

有些人等了一辈子,所以活了一辈子。

那些放弃等待的人,也有机会成就自身。

当然最好的方式,可能是我们把自己变成果陀。如此一来,我们就无须继续等待,就像生命最完美的形式,就是好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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