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离疯狂还有多远?

牛顿说:我可以计算出天体运行轨道,却无法计算人性的疯狂。

 

       

唐吉可德一辈子和风车战斗,狂人眼里满是人吃人,梵高的向日葵如同要燃烧一般……

如果艺术家和他们的作品离我们很远,热播剧《隐秘的角落》中男主人公张东升杀妻子满门,还有三个无辜的人,也是一个疯狂的人!


张东升的疯狂让剧中的《小白船》成了恐怖童谣;弹幕被“来点阳间的音乐”刷屏;“一起爬山吗?”“挺秃然的”成了朋友圈必备表情包,不仅前者拥有了专属的百科词条,秦昊还成为了继冯远征之后国产剧最让人恐惧的男人。


当秦昊顶着一头地中海照镜子时,观众会对这个杀人犯瞬间从厌恶生出可怜的缘由。他对爱情的卑微,对亲情的谦逊,以及时过境迁后对这些东西的求而不得,都能在那个地中海的发型里,让我们关照到自身。


那种来自家庭和亲人的压力、鄙视甚至恶意,我们每个人都曾感同身受。


       

     

所不同处在于,每个人都曾心生恨意,可张东升却实实在在地由恨到恶,迈出了行凶杀人的一步。


在秦昊扮演的张东升身上:家庭矛盾的蚕食鲸吞,让他的命案看上去并不是激情犯罪,反而每一场都是精心策划过的蓄意谋杀。在岳父母面前一直谦恭顺从,却在游玩时把他们推落山崖;长时间为妻子安排药丸,关键时刻就替换成毒药。


拉康认为,主体的历史就是在一系列“理想认同”中实现的,最早的误认就是镜像中的理想我。


主体是认同在他者身上,并一开始就是在他者身上证明自己。


张东升临死前,对着朱朝阳说: 你还是可以相信童话的。一直以来,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他以他以为的自己活着。

他来自农村,他勤奋努力,成为浙大的优等生,他对爱情他执着专一,甘于付出,为了爱情他放弃读博的机会,在他的理想世界里,妻子也应该是这样的,他们应该是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可现实是八年后,妻子要离开他,岳父母被他推下山也挽不回妻子的心。遇到朱朝阳,这个男孩像一面镜子,让他看到了曾经的自己:成绩优异,内向孤僻。可是,他已经回不去了,如同他已经斑秃的头发,被他推下山的岳父母,被他暗害的妻子……


       
     

“疯狂是思想的一种现象。”


“疯子以为自己是自己以外的一个什么人!”——拉康

 

精神分析家拉康分析埃美的个案发现,“疯子以为自己是自己以外的一个什么人”, 即另一个(other)人。


埃梅认为自己应该是一个“穿金戴玉的人”,她应该是一个上流社会中的名人,这是一个她之外的她人。


然而,这只是她的理想,一旦这种理想不能在现实中实现,她就会以疯狂的方式残害误认中的自己和她认为作为障碍的她人。


埃梅把姐姐当成自己的理想,所以每位女性迫害者只不过是一个总是被自恋所束缚的、被姐姐的位置所俘虏的新形象。


        
 

《隐秘的角落》原著小说中,父亲和后妈生的女儿朱晶晶,取代了朱朝阳的位置,让朱朝阳成了没有父亲的单亲家庭的孩子,所以当父亲开车带他去买鞋时,他自觉地坐到了后排,而父亲说:以前你特别喜欢坐车头。


 朱晶晶死后,朱朝阳很自然地坐到了车头,因为现在,父亲只有他一个孩子了:妹妹朱晶晶被他从窗户推下去,摔死了。


这一刻的朱朝阳和拉康个案中的埃梅一样,认为是妹妹抢夺了他的生活,夺走了他的幸福,埃梅认为自己应该“穿金带玉”,过上流社会的生活,女演员阻挡了她,所以该死;朱朝阳杀死妹妹的动机和埃梅一样,朱晶晶在他应该坐的位置上,而那个位置是属于他的。


       
     

拉康则将将这种决定论情境中的个人主体的生存视为个人受他性力量控制和奴役的“木偶戏”,视为“我们时代的社会悲剧”。


在这种情景中,人以为是他自己,可他却是被另一个力量所控制的“非我”。


你以为自己有自由,你以为自己是自己的主人,可是你都不是。你不过是他者的奴隶。

从本体论上说,疯狂的本质即是“人自以为是人”!如果你自以为是,你就是一个在存在本体论上无知的疯子。遗憾的是,绝大多数人都是这种意义上的无意识的疯子。

我们以为自己是一个名人,我们以为自己是一个著名学者,我们以为自己是一个高官,可是我们都是拉康意义上的疯子!因为我们都不知道我不是我。

所以拉康说:疯狂决不是人的机体的脆弱性的一个偶然事实,它是开裂在他的本质中的一个缺陷的永久的潜在性。


而每一个人格障碍的人,都是潜在的精神病患者。


       
     

这些病人所遭受的烦恼,使她们难以摆脱不幸致死的激情,最终以投身于死亡的形式收场。


埃梅之所以刺伤了她所憎恨的那位女明星,恰是因为这个女明星代表着她自己的理想。可女明星也不过是一个替身,埃梅把姐姐当成自己的理想,所以每位女性迫害者,只不过是一个总是被自恋所束缚的、被姐姐的位置所俘虏的新形象。


 我们每个人在进入这个俄狄浦斯期的时候,就面临着自恋式的认同,自身形象的理想化要被打破,从而进入到三元关系中,拉康说,父亲的意象进入之后,主体将从自恋式的认同过渡到俄狄浦斯式的认同,从而产生了自我理想。

    

我们也因此和母亲之间有了一次分离,你未来可以成为什么?父亲的介入,是对想象关系中的你死我活的斗争、这种色欲关系、暧昧关系、攻击关系引入了一个调节,像一个中间人一样在进行斡旋。

   

父亲既限制了,也保护了主体的想象,让孩子有了一个边界去想象,而不是成了上帝的左膀右臂这种无穷无尽的想象。


       
            

家庭、学校、国家等等,都是在父性的法则作用下进行的, 而父性的消失,意味着如果不能够对父亲有认同,人将重新回到自己和分身之间的关系,自己和镜像之间的关系,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人和他人的关系将是一种纯粹的镜像关系:之前很爱的人,在他眼里可能会转变成迫害他的意象,镜像关系中存在两极,一个是爱欲——我被他人爱我也爱他,另外一极是攻击——他人恨我我也很恨他,翻转到攻击这一极。

张东升爱极了他的老婆,对岳父母极好,不止放弃大好前程来到老婆的家乡结婚,甚至在婚前签下协议:工资全部上交,如果离婚净身出户。


这种爱的极致在妻子变心后发生了翻转,翻转到攻击的一面,精心策划的爬山——岳父母被推下山崖丧生;帮老婆准备药——制造自己不在场时妻子意外丧生。

 

“在四散的大地上,体面的人何有自由?”——莫里哀《恨世者》

  

当你开始问:我是谁?你就离疯狂近了一步。


当你认为你应该是那个“穿金戴玉”的人时,你离疯狂就不远了。


疯子以为自己是自己以外的一个什么人!


镜中,张东升看着镜中的自己,问自己:我还有机会吗?


当他试图让自己的生活回归他认为的本来时,疯狂就开始了!


镜像中的理想我终归是镜花水月,对现实的不接受、疯狂的自恋,结局只能是毁灭。


朱朝阳的疯狂来源于父姓的缺失,母亲对他呵护控制,唯独没有当他是一个独立的有思想的个体,而和母亲之间的黏着的关系,让他在社会上遭遇到种种磨难。


埃梅的疯狂来自生活的无奈无助,困在原地,无法挣脱。


我们每个人距离疯狂,也许只有一个镜子的距离,面对生活的真相,每个人都不敢保证下一刻会不会陷入疯狂,也许随时会陷入疯狂,就是生活的真相。


       
      

世界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就是看清生活的真相之后,依然热爱生活。——罗曼·罗兰


文:金瑜
责任编辑: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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