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不下来的妻子 | 女人,操心的命?

文:舒坦
编辑:无无
来源:微信公众号:社会学了没(ID:socialor)

很多网友形容自己忙得像一个“操心的老母亲”。

在国内的影视作品中,“操心的老母亲”毫无疑问是出现频率最高的形象之一。


她们既要辅导孩子的作业,照顾全家人的衣食起居,还要处理邻里间的关系;既为自家孩子的婚恋操心,还不忘惦记给别人家的大龄青年介绍对象……很多观众都不禁感叹:她们哪来这么多精力?


“操心的老母亲”,这句再熟悉不过,看起来理所当然的表述,映射出一个普遍现象:“母亲”和“操心”似乎存在着天然的关联。

甚至在很多时候,与操心有关的表述,还带有一定程度的性别污名化,例如人们会用“事儿妈”“妈癌”来形容过度的多事和操心。


电视剧《小舍得》截图 事实上,“操心”的确成为了占据很多女性日常精力的“工作”。


但因为操心本身的无形、琐碎和普遍,人们常常倾向于“忘记”它也是一种劳动形式的事实。


操心:女性被忽视的认知付出

 
烹饪、清洁、照料等体力劳动,是多数人眼中的家务形式。然而,很多人未曾意识到,“操心”同样是家庭劳动的一种形式。这意味着,在上班、从事家庭体力劳动之外,女性还在上着隐形的“第三班”:从事家庭认知劳动(cognitive labor),也被称为精神负担(mental load)或操心型工作(worry work)。 在日常生活中,“操心”随处可见。例如,英语专业的你,常在亲戚的请求下给TA孩子的英语作文提建议;饭圈女孩持续关注爱豆的演艺资源、流量数据等,操心他们走花路过程中的一切。 


而家庭场景下的认知劳动,往往更加多变和复杂。它包括预测需求、做出计划和决策、监控进展。比如,家用库存情况及采购管理、孩子的日程管理,等等。这些组织和计划性的事务,看似无形却非常繁芜,需要花费很多时间和精力来完成,这也意味着女性在家庭中的付出可能比想象中的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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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涤剂多久买一次?


试想,如果要求一位父亲完整准确地回答出这几个问题,他可能宁愿主动选择加班:而很多母亲都能够流利快速地回答这个问题。 


来源:知乎回答 


管理家庭事务,确保其可以日复一日地正常周转运行下去。妈妈似乎有“永远也操不完的心”。然而当“操心”成为“精神重担”,女性的身心健康和个人发展会受到不同程度的影响。 


根据美国幼教中心The Bright Horizons的报告,72%的工作女性觉得掌握和管理孩子的日程是她们的工作,而这些责任的重压已经让其中52%的女性疲惫不堪。 


俄克拉荷马州立大学的心理学家Lucia Ciciolla,研究了这种无形劳动对妈妈们的影响,发现它和较低的人际关系满意度存在正相关,并且与之相关的紧张和担忧会影响她们的精神健康。这些精神负担使妈妈们感到疲惫不堪,甚至无暇关心和照顾自己。 


除了占据时间和精力外,认知劳动通常被视为理所当然;换言之,女性甚至没有因为做这项工作而得到认可。


此外,过多的认知劳动作为一种“心智负担”,还可能会分散职场女性投入工作的时间和精力,间接地影响她们的职业发展,进而遭遇“母职惩罚”。

男性的误解

她看起来很累,但感觉也没做很多事

“认知劳动”的引入,揭开了以往家庭生活中“隐秘的角落”,对于理解家庭层面的性别不平等有着重要意义。借此概念,可能下述很多“热心”丈夫们萦绕于心的两个误解可以得到解答。 


问题一:有时候感觉她也没有做很多事,或者我也一起做了家务,为什么她看起来还是很累? 


因为她还做了很多“看不见的事情”。 


在家庭中,多数女性扮演着“家务经理”的角色。 她们不仅需要在家庭成员的帮助下完成家中的每个琐事,还需要担负起“知道有待完成的工作是什么”和分配工作的责任,并且确保这些工作最终被完成。光听着是不是就已经开始头疼? 


研究发现,即便在一个(体力)劳动分工相对合理的家庭里,女性总体上仍在承担更多的认知劳动。所以,如果仅期望女性承担一半的体力活,这就意味着从实际结果来说,她还是承担了一半以上的家务劳动,那些无形的劳动仍然是劳动。


问题二:我又不是不肯做事,明明要我做什么她张口就行,为什么她非不说,自己做完以后又在那儿生气?


一些男性的家务劳动质量并不理想,在女性需要重做或二次巩固的情况下,她们更可能选择自己来做。 


以清理桌面为例:对妻子来说,清理桌面,意味着先要把垃圾清理走,途中如果她看见地上有条脏毛巾,就顺道捡起来打算放到脏衣筐,如果发现里面已经满了,便会把脏衣物放进洗衣机准备清洗。 


可对于丈夫来说,叫他清理桌面的意思,就真的只是清理桌面,然后就没事了。 


另一部分原因是,当男性问出“你说要我做什么”的时候,他扮演的还是一个家务配合者的角色。 


他将妻子视为家务经理,把认知劳动全权交给妻子,而自己只要等待安排即可,并没有真正地负担起该有的精神负担。如果妻子需要一步步地分配和指导工作,那么她可能直接选择自己去做。


那么,如何做到“少操一点心”?

在家庭日常中,要想改变女性操心过劳的现状,需要做出一些实际的行动调整。


(一)进行一场公开真诚的对谈


首先,需要和你的伴侣就这个问题,坐下来好好地展开一场沟通,而不是每到忙不过来时才临时求助。真诚地向伴侣解释什么是认知劳动、与之相关的精神负担及其带来的影响,在对话中让无形劳动有形化,这是解决问题的第一步。 


(二)分工时纳入认知劳动


要想真正改变“总有操不完的心”的现状,需要的不是一方“指使”另一方做事,而是另一半积极主动地采取行动、一起参与家庭管理、承担起相应的精神责任,不再等待着被分配和安排任务。所以,只对体力活进行分工还不够,认知劳动也应在此列。


例如,可以考虑对家庭进行分区:如果丈夫负责烹饪、洗碗等,那么与厨房区域相关的“操心”工作(包含清洁剂的补给、碗筷的换新等等)也可以全权交由他来管理。 


(三)学会放手


一旦开始分工,就要给予伴侣充分的信任。不要始终监督关注、时不时评价甚至插手另一半的工作,这会影响到他的积极性和主动性——即便由于经验不足,最开始可能会出现家务效率低下等问题。 


但是请始终记住:让你的伴侣学会主动承担家庭劳动的责任,才是这次改变的重点。


参考文献:
1. Kelly Gonsalves. What Is The Mental Load? The Invisible Labor Falling On Women’s Shoulders[EB/0L].[2020-06-22]. https://www.mindbodygreen.com/articles/what-is-the-mental-load
2. Lucia Ciciolla & Suniya S. Luthar(2019). Invisible Household Labor and Ramifications for Adjustment: Mothers as Captains of Households. Sex Roles, 81,467–486.
3. Kelly Gonsalves. How To Get Your Partner To Do More Around The House, For Real [EB/0L].[2020-04-30]. https://www.mindbodygreen.com/articles/how-to-get-your-partner-to-do-their-fair-share-of-household-chores
4. Emma. The Mental Load: A Feminist Comic[M]. Seven Stories Press,2018
5. Jennifer Owens. Women Are Overburdened With Their Families’ “Mental Loads”[EB/0L].[2018-03-02]. https://slate.com/human-interest/2018/03/women-are-overburdened-with-their-families-mental-loads.html
6. [英]安·奥克利.看不见的女人:家庭事务社会学[M].江苏:南京大学出版社,2020
7. 澎湃新闻.学者沈洋:家务不应变成被爱掩盖的无偿劳动[EB/0L].[2021-02-25]. https://www.thepaper.cn/newsDetail_forward_11458534

作者简介:舒坦,本文转载自微信公众号:社会学了没(ID:socialor),泛社会知识社区~理解社会,探索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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