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topsy -turvy | 壹心理翻译团队

——“手淫” ，这个“臭名昭著”的名词，早已是人们生活中的一部分，但还是被人唯恐避之不及。这是为什么？

小册子“Onania” (1716)的作者曾非常厌恶手淫——这个猥亵的恶习，’孤芳自赏’的’艺术’。其令人厌恶的程度难以用任何语言描述。

部分人认为这个词永远不应该被提及或暗示，因为在公众场合赤裸裸的谈论它会危及某些人。这个作者也认同这个观点。但是不谈及它，不代表不会去思考其可怕的后果。

反复手淫者，有很大的机会得淋病，丘疹，淋巴腺肿大， 或全身痉挛等。同时过度的消耗会使身体虚弱; 如果从兴奋转向抑制，则会引起阳痿或勃起不坚，并有耳鸣心悸、腰酸腿软、头晕目眩、记忆力减退、智力下降等表现，严重者出现频繁的梦遗泄精。

这些后果并不局限于男性，同样适用于女性。那本册子的全称：手淫，罪恶的自我玷污及(对在女性和男性)所产生的令人发颤的后果。这位匿名作者一开始认为手淫之罪是精子的散落（同时会遭到上天的惩罚），但之后他重申这种罪不止体现在男性，女性也是。他（她）认为只有用’自我玷污’去描述手淫的后果才能最大程度引起读者的重视。女性自慰可能会导致子宫癌，阴道癌和不孕不育症，又或是贞洁不保（从而丢失了上天赐予她们所象征圣洁与纯真的徽章）。

在1760年，另一本由塞缪尔·奥古斯特·蒂索所写的畅销册子L’onanisme 出版了。他认为“Onania”中的描述过于模糊而且观点不切实际且天真。在重视描述身体疾病理论的同时，蒂索加以补充了英国病人的病情作为具体事例去强调他的观点。一位英国钟表匠，因为一天一次或多次的手淫，导致了他对一切周边事物的漠不关心。他如是抱怨道，”我发现我正逐渐变成一个行尸走肉，瘦骨嶙峋，面色苍白且猥亵，躺在稻草上散发恶臭，一点点的丧失行动力”。

通过这些具体的描述，很快，对手淫的恐惧不可控制的大范围散开。

但奇怪的是，在18世纪之前，手淫从来不是一个如此令人唯恐避之不及的话题。在古代，手淫从不被讨论或只是闲暇之余一个无聊的玩笑。同样在中世纪及现代初期时间，即使手淫被认为是罪恶的且违背自然伦理的，人们也不会放太多的精力去研究它。

是什么导致了人们对它态度的转变？

其实是宗教及医学进步共同编织了一篇全新且充满敌意的演说。在当时，宗教认为人类的灵魂存在于精液之中，所以精液不能到处散出。然而，因为手淫可能会导致泄精，所以这是不道德的且极具危险的行为。

在18和19世纪期间，“罪孽，人性恶习，自我毁灭”，这三个重中之重的关键词，主导了当时人类对手淫的认知。历史学家简·斯滕格和安妮·范·尼克在’Masturbation: The Great Terror’（2001）一书中也描述了这一现象。

当然，除此之外，手淫也被其他一些更’高大上’的理由被世界所反对。在十九世纪三四十年代，美国女性道德运动团谴责手淫是一种自我控制的手段，并不是出自于对性的敌意。如今，这个社团被认为是一个更大的保护性行为机构，如历史学家艾普利尔·海恩斯所提倡的’性道德’和’性节制’是这个社团的宗旨。

但人们还是很难摆脱对手淫的极度恐慌。J·H·凯洛格就在“Plain Facts for Old and Young”一书中包含了夸张的恐怖故事和响亮宣言。凯洛格说，’手淫这一恶习所导致得对人文社会的恶性破坏，不论天灾还是人祸，都无法与之相比拟；这是人文社会破坏的罪恶之源。’凯洛格建议从运动，淋浴，作息时间，灌肠和电疗几方面进行对手淫的治疗。饮食同样也很重要。这位激烈的反自慰主义者同时也是早餐谷物’凯洛格玉米片’的发明者之一。心理学家约翰·莫尼曾指出”少数仍旧食用’凯洛格玉米片’的人理应都知道他发明了这一种’反手淫’食物”。

现在对手淫的恐慌仍不时的有迹可循。比如说，由于在自慰时对包皮产生的痴迷，十九世纪发明了男性包皮环割手术。大多数美国男子每次在手淫的时候仍会有意无意的玩弄自己的包皮。我们似乎对手淫有一种懵懂又矛盾的看法。在一方面，我们接受并鼓励它的存在；在另一方面，这又是不可否认，讳莫如深的禁忌。

当社会学家安东尼·吉登斯在“The Transformation of Intimacy”（1992）一书中尝试着去分辨现代性生活的独特元素时，其中一个就是对自慰的包容。如安东尼所说，手淫已经“出柜”了。现如今，“手淫已被广泛认可并认为是有助于挺高双方的性反应与性享受”。贝蒂·多德森的书“Liberating Masturbation”（1974）（在1996年，这本书再版并重命名为“Sex for One”并有多一百万的销量），她在曼哈顿所举办的“Bodysex”研讨会以及她的女性自慰小群体，这三者共同强调了女性的性自由。波士顿女性健康团体出版了一本经典女权主义册子“Our Bodies, Ourselves”（1973），其中包括了一个“Learning to Masturbate”的章节。

艾弗尔雷德·金赛以及其团队发起一个关于性生活的调查， 他们也因此闻名于世。这个调查同时也宣传了同性恋以及自慰在美国的流行程度。在美国，这个调查称之为国民性生活指导手册也不为过。在2009至2010年美国国民调查中，结果显示：在25-29岁人群中，94%男性和百85%女性称他们有过一段自慰的生活（女性参与调查的比例也比男性少）。在最近出版的2012年关于性健康和性行为的美国国民调查中，92%直男和100%同性恋者有终身的自慰生活。

汉堡调查团队曾调查过几代德国大学学生的手淫习惯，从而将他们在1966年到1996年期间对手淫的看法的改变及实践制作图表并在2003年发表。其中的主要问题是，比如说，他们是否达到过高潮，是否性满足等。在另一研究中，网站Craigslist 曾联系了大部分美国女性并询问了她们的自慰生活。

一个较为古老的，以自我为参考的研究从1977年开始调查了在观看自慰电影时的性觉醒现象。它要求美国康乃狄克大学的心理学学生去观看这些自慰电影并反馈他们的生殖器感觉如何：勃起？射精？乳房瘙动？阴道湿滑？达到高潮？同时，医生也会记录那些不幸失败的实验并附上插图进行说明：“自慰时，在尿道内塞入意大利式细面条导致受伤”（1986）和“阴茎的监禁继发采用钢管进行自慰”（2013）

自我刺激也会被运用于性调查之中，虽然并不是一直发挥太大的作用。金赛及他的团队希望调查男性在射精时最大的射程是多少。根据金赛的传记作者乔纳森·格桑-哈蒂描述，成群的格林威治农村男性排成队列等待拍摄射精过程，并在事后获取3美金的酬金。威廉·马斯特斯，弗吉尼亚·约翰逊在塑料阴茎模型中安装微型摄像头去记录并测量每个实验参与者的生理反应。在1966年他们所出版的“Human Sexual Response”一书中，有从近700名志愿者获取的超过10,000不同种类的性高潮数据：性交，外界性刺激，手淫以及采取塑料阴茎进行自慰。通过这些实验，已有众多学术杂志出版了不同发现，比如 1985年的’在实验室的女性高潮 – 在持久性，敏感度，潜伏期以及阴道血液循环的定量调查’。

在理疗学上，自慰也被认可为一种可获取性生活健康的方式。明尼苏达医学院人类性行为研究项目主管伊莱·科尔曼也曾在一篇文章中指出了这种观点。在1977年的咨询及临床心理杂志中，一篇发表研究指出在临床医学专家的监管下，（用人造阴茎，振动器或是’有机蔬菜’）进行的女性自慰可以促进阴道高潮。之后，市场涌现了大量的自慰指导书以及’自慰百科全书’（2003）。其中，“Masturbation for Weight Loss, a Woman’s Guide”只是最新版的也是相比之下最迎合市场需求的。

自慰的画面也被写进了文学作品之中，其中最为出名的是菲利普·罗斯的小说“波特诺的抱怨”(1969).当然也包括现代文学，比如，恰克·帕拉尼克的恐怖短片小说“枪”（2004）。自慰以及自慰所留下的痕迹也被展出在艺术展之上。2007年的乔丹·麦肯齐的由精液和木炭制成的帆布画，又或是玛丽娜·阿布拉莫维奇在古根海姆博物馆再次展出的与维托·艾肯锡的主题’温床’一样的艺术展， 又或是她的同年视频艺术“Balkan Erotic Epic”。

自慰元素同样流行于影视作品之中。2014年劳伦·鲁斯瓦恩的作品’Masturbation in Pop Culture’包括超过600帧自慰画面。然而，我最钟爱的莫过于1994年的电影’打猴子’和1992年的宋飞正传之’争辩’。在’打猴子’之中，当主角尝试在厕所打炮时，自家的狗狗似乎对此敏感，在门口喘息并不时发出呜呜的抱怨声。在’争辩’中，’m’开头的词汇（masturbation 自慰）从不会被完整的说出口；更精彩的是乔治的母亲对其成年的儿子说，’你对待自己的身体就像在游乐园玩耍一样’。

在2009年，电影学者格雷格·塔克声称现在有一种’自慰主流文化’的存在，除了上述几点，还有更多可以证明这种文化的存在的证据。各种为政治而存在的自慰网站；其中有一个是’名流自慰会所’（由Good Vibrations 性玩具制作厂商赞助）。还有各种自慰大赛，自慰派对等。

然而过去对于自慰的批判态度与现代对自慰的包容态度并没有过于清晰的差别，而是有一种连贯性。如今，自慰可能已成为一种主流，但不代表被完全接受。在’Sexual Investigation’（1996）一书中，哲学家艾伦·索布尔观察道大多人会对正常的性生活以及私通泛泛而谈但对自慰保持沉默。安妮·弗朗西斯·华盛顿和艾伦·麦基在2013年对14至16岁澳大利亚人进行的研究中发现，不仅是他们自己，其家人和老师也同样对讨论自慰感到不适。’Encyclopedia of Adolescence'(2011)就表示自慰仍被认为是可耻的。在一个关于西北美国大学学生的性生活调查中，问了关于性取向，体式，安全套的使用以及自慰，然而有28%的参与者拒绝回答最后一个问题。所以说，在某种程度上，自慰仍是一个禁忌话题。

‘自慰’在被提及时，似乎永远是一个荒唐的话题。鲁斯瓦恩看了600部影片并总结道：男性自慰大部分是阴沉的（女性的则是充满情欲的）。华盛顿和麦肯则发现年轻一代澳大利亚人知道自慰是正常的但是他们仍抱有阴暗或矛盾的态度。

在性成瘾以及对网络情色自慰是文学的痴迷问题增多的同时，人们对自慰的阴暗面的认知又重新浮现。因为这些问题最近才大量涌现，所以人们仅通过性成瘾以及性欲过多，假设自慰在非正常性生活的情况下是一种疾病。一个2012年的研究了152个患有性欲过度症状的患者，其中81%是看太多情色文学，78%是因为自慰。’New Caltholic Encyclopedia'(2012-13)建立性成瘾和网络情色文学之间的关系的专题研究: ‘网络情色文学的出现大量增长了自慰的发生率甚至于病态’。

反复手淫者经常被认为是情色文学的读者以及性成瘾的奴隶。社会学家史蒂夫·加尔利克对于自慰不正当的看法正偷偷地转变成对情色文学的不正当的看法。换句话说，情色文学变成了滋味的代名词。新西兰政治家肖恩·琼斯用税收的钱购买情色电影的这一举动被揭发在国家报纸上，所以当天早会，大家都在开他手的玩笑并不与他握手。有人假设，如果他将那些钱用于资助情色服务可能会没有那么丢脸。

人们已开始对自慰的治疗效果产生怀疑即使仍有人进行尝试。一位心理学家在20世纪70年代质疑为什么传统的谈话式心理治疗会突然间转变成使用振动器，镜子，更甚是胡萝卜以及黄瓜的’动作戏’。他担忧人们会追求表现效果而忽略深层次的原因。更有些评判家认为治疗式自慰可能会加剧个人感受而忽略性分享或性同感。在1995年出版的’Journal of Sex and Marital Therapy’其中一页中写道：’讽刺的是，在美国社会中，第一次反对自慰是由宗教信仰提出的，但逐渐发展成人文主义的观点’。总而言之，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受到自慰的干扰。

为什么日本人所谓的自嗨可以引起如此大的争端关于性行为的态度？或许是因为其中的不可控因素让人不安。’这是一种乱轮的，通奸的，儿童猥亵的，或者是对任何生物产生的意淫’引用于索布尔。对于机敏的历史学家，’Solitary Sex’（2003）的作者托马斯·拉克尔而言，’自慰是当社会过于压抑时，产生的冲动去满足无尽的我满足感，是人生的一部分‘。

为什么自慰会演变成如此严重的问题？自慰会导致孤独感，无尽的欲望以及逃避现实的冲动。对于拉克尔而言，这是在社会取得美好巨大的商业化进步以及人文进步的同时，不得不滋生的’副作用’。

现如今，这是个娱乐自我为上的社会。基于社会对成瘾的广泛关注度和网络的普及度，对自我人身自由，性自由以及性消费的追求逐渐变本加厉的追求更多更坏的欲望。但同时，人类本身仍抱有对未知的恐惧。如今人们对沉溺于本我的无尽，无节制的享乐产生的恐惧，其实与19世纪’Onania’对无节制的自慰的抱怨仍是大同小异。

译者简介：…topsy -turvy,就是一个水水，乱七八糟的学生党。每天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痛并快乐着。

原文作者：萨姆·德雷瑟

原文链接：https://aeon.co/essays/the-body-as-amusement-park-a-history-of-masturba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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