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莫干山隐居小记

(作者:陈语梦)


上山

对于在杭州的我来说,莫干山就在家门口,属于最方便的隐居之处。可尽管再方便,去时还是为了图个近路,弃国道而从小道开车上山。上到一半已来不及后悔,360度大转弯配合60度的陡峭上坡,上完一个马上接一个,根本不给喘气的机会,而我因为档挂得不够低,特怕熄火(在这样的坡度上熄火恐怕再起个步都超级吃力),于是还踩足了油门不敢慢。这么轰轰轰地冲上山顶,惊出一身大汗。后怕,归结为只是幸运罢了。

在生活中有多少次,我们蒙头蒙脑地就往上冲,却并没有那么幸运呢?

桂花与藤蔓

以为离开了满城桂香的杭州,却一头扎进被桂花树包围的山庄。清晨起床就遇见秋雨,台阶上奢侈地铺满了金黄。显然,秋天的桂冠非它莫属。张扬、热情,让你怎么都逃不开。这辰光里,还有谁会注意到墙边窗外攀缘的藤蔓么?在整年整年的光阴里,它们缓慢地、缓慢地、缓慢地……向远处舒展着。一有机会,或缠绕,或吸附,或抓握,如果都不行,它们还可以匍匐或垂吊。是的,你不会注意它,除非它破坏了你的墙面,或挡住了窗外的风景。

我们的身边,有多少这样不为人知甚至都不能“直立”的藤蔓,在经年之间,布满你所不能及的高处?


秋千

山顶屋前的空地上,有一架秋千,于是它理所当然成为我秋天里“千色色”(杭州话)的所在。安静的大山到了夜晚是愈发地静,静得可以听见木架子非常低声地在咯吱呻吟。吸进一口包含花香和草露的空气,我把自己荡到最高处,看山下蜿蜒的灯带;吐出一口满足的呻吟,我将自己抛至最后方,感受对下一次的期待。莫名就想起了多年前在鼓浪屿的夜晚,也有山顶,也有秋千,还有身后的钢琴和远处的海峡。对了,还有能够陪伴我在夜里漆黑的小岛上暴走的男人。这一刻,一切都像活的一样。

如果我们不能抱住永恒,但愿能让记忆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温柔地来访。

山庄的主人养了一条狗,像是贵宾与雪瑞纳的窜窜,不辨品种。但它有一个确定无疑的品种——招待狗。从我们抵达的头一刻开始,它就没离开过我们的脚边,即便晚上睡觉,也是卧在房门口寸步不离。对狗一向无感如我者,亦被这样“从天而降的爱和忠诚”深深打动,甚至有一刻动了求主人将它送于我带回家的心。它有了一个我们赐予的爱称——卡卡,因为它卡其色的毛。略微夹杂着“我有意,你已有家”的无奈,让一切似乎更加美好。直到真正的分别之际。我们收拾行李上车,它只是远远趴着,任你呼唤也不来告别。碰巧另一人家到店,呼啦啦往外卸行李,卡卡一个健步、连蹦带跳地迎了上去,摇头摆尾承欢膝下——就像我们来时那天一样。

如果你觉得这世上有“无缘无故的爱”,那么你可能会被自己心底“无缘无故的恨”伤得猝不及防。

裸心谷

听说莫干山上有一个著名的去处,叫做“裸心谷”。国道边上途经,巨大的“Naked”招牌十分勾引人。于是从一条修得干净利落的公路往山谷里开,不是很远,见得大片草场和栅栏,还有一扇守卫森严的大门。一问,必须根据酒店预定姓名,查实后方可入内。心中暗骂,竟然搞特许准入,可换我今天是住客的话,又估计要小爽一阵了。或许很多人与我一样,曾对这个裸心谷心水很久。在一片世外桃源般的山谷里,有最贴近原生态的草屋,最具品位的设计和最低调奢华的内饰。当然,还有我等要肉疼上半天的价位。而今,到了门口的我,只能眺望草场尽头,依稀一排木房子挡住了它那头无限的风光。

方知,想脱光,也是需要本钱滴。

下来

今天当我们从山上下来,再也不会有古人那种“山上一日,山下十年”之感。网络连通着彼此,隐居其实不隐。倒是因为双脚自觉远离浮尘,便平平生出了好多力气,踏足山水耗尽体力,夜晚不到子时就能睡去,将在杭州的日夜颠倒的生活彻底顺了回来。朋友玩笑,说我成妖,需到山中吸足阴气。于我而言,曾经并且现在一直喜欢爬山,是为了看到自己不曾看到的风景;也因为站在高处,能清晰地望见通往远方的路。然后,下山,远行。从一座山到另一座岭。从山阴,到山阳。终于在别处,遇见在己处的你。但我却不知,你是未出发,或已归来?

我只知道,上去终是为了下来。生命始终,咨询内外,莫不如是。

(原创作者:陈语梦  转载请联系作者。欢迎关注咨询室公众号:psymirr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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