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惕对双相情感障碍的过度诊断变成“潮流”

作者:Mark Rego
翻译:一杯咖啡英语心理编译小组    Monroe(176)
校对:一杯咖啡英语心理编译小组    校对团队
编辑:一杯咖啡全媒体编辑部编辑    罗三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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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微信公众号:一杯咖啡(ID:coffeecenter)

情绪是心灵为数不多的表达方式。


但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自己有情绪障碍,你是否会怀疑自己,不配去爱了?


安妮·海瑟薇在《现代爱情》(Modern Love)中就饰演了这样一个角色。高中时代的某一天,莱茜(Lexi)突然不想起床了。并非生病,也不是发生了什么,她只是感觉浑身失去力气,脑子停工。整整21天,她没有下过床。


从那之后,一切都变了。


莱茜(Lexi)开始像个疯子一样,一会儿陷入狂躁,极度开心;一下子极端抑郁,难过到什么事都做不了,只能在床上躺着


后来,莱茜(Lexi)意识到她得了一种要命的病——躁郁症


躁郁症,学名为双向情感障碍。和抑郁症不同,躁郁症患者拥有两种极端情绪。躁狂时心中一团火从火山口喷射而出,可以毁天灭地;抑郁时末日来临,没有阳光,没有空气,周围是面目狞怪的生物,张着血盆大口,要吞噬你的快乐。


然而对双相情感障碍的过度诊断,如今在精神卫生领域已然变成了一种“潮流”,而且趋势还在不断继续,并不断给人造成麻烦。


本文的目的在于指出是什么让这个问题变得如此根深蒂固,同时,它也是一个工具,来帮助那些被确诊为双相障碍但对此有所怀疑的人。 

01

双相情感障碍诊断的应用有惊人的规律性


当我们对某个东西检查了两遍之后,我们会习惯性的说:“我是有强迫症”。


当看到有人经常陷入纠结矛盾中,我们会习惯性的说:“她精分了”。


当看到有人表现出缺乏专注力,我们会开玩笑的说:“他有多动症”。


现在,当看到一个人情绪转变的很快或者容易走极端,我们开始听到大家说“她有躁郁症”


这些不正确的标签每一个都会极大地减少真正的病人内心的挣扎,同时也是对这些病症的错误的描述。


“躁郁症”一词的滥用也不再只是出现在人们随意的表达中,甚至还常被那些心理健康领域的专业人士误用。


病人会以为这个诊断解释了他们的问题,但实际上他们真正的情况可能更为复杂,或者其实更简单。


在我作为精神科医生的20年左右时间里,我发现,“双相情感障碍”这个诊断结果以一种让人难以置信的高频率出现在病人的病历和病史中。


对那些被诊断为双相情感障碍的病人来说,通常,在看到进一步的证据出现之前,我不会再认可这样的诊断结果。


而且不幸的是,我的怀疑通常都得到了证实。


上世纪50年代到80年代,与我们的欧洲同行相比,美国精神科医生通常会对双相情感障碍漏诊。


如果有人病得很重并且有慢性病程,我们通常会认为他是患有精神分裂症。


最后,我们认识到了,严重的情绪疾病也是很常见的,并纠正了之前的做法。


然而,从上世纪90年代到本世纪,情况发生了改变。


从1996年到2004年,精神病院的数据显示,在住院病人中,对儿童双相障碍的诊断增加了4倍,而成年人则增加了近50%


而在同一时期的门诊病人中,我们也看到了前所未有的情况:对儿童双相障碍的诊断增加了40倍,成年病人是原来的两倍。


尽管后来我们对儿童的诊断已经做出了修正,但在成年病人中,这种趋势仍在继续。


最近的一项针对成年病人的大型研究中发现,从2000年以来,精神科医生对被诊断为双相情感障碍的病人的就诊次数增加了两倍,而他们对精神分裂症病人的就诊次数相比之前没有发生变化。


而就在几年前,这两种疾病的就诊量还大致相同。在我看来这个数据是合理的,因为这两种疾病的患病率是大致相同的。


双相情感障碍容易被混淆的地方主要在于,我们常常将一个人表现出的喜怒无常或情绪快速的转变(消极情绪、勃然大怒、不稳定情绪),以及冲动行为(例如,心血来潮地大手笔消费)看成是他得了双相障碍的特征。


虽然这些可能都是重要的线索,但它们并不能构成这个疾病本身。


在现实生活中,很多其它疾病发病时都会出现这些症状,包括抑郁症、药物滥用、人格障碍,甚至还有我们面对压力时的反应等。


就其本身而言,这些行为特征只是为了引出其它更具体的问题而已


典型的抑郁症通常会让人产生不稳定的情绪、怒气、脾气爆发以及一系列的情绪反应。


就频率而言,由抑郁症导致的这些情绪上的变化要比由双相情感障碍导致的变化来的更常见一些。


02

双相情感障碍是一种严重的精神障碍


双相情感障碍表现为抑郁发作和躁狂发作交替出现,是一种慢性疾病,需要住院治疗。


病人的生活会变得很混乱,他们会失业、失去人际关系,还会存在别的相关的问题,比如嗑药、酗酒以及认知障碍。

当然也会有例外,但很多事业和家庭都经营的很好的人是不会有双相障碍的。


双相情感障碍区别于其它疾病的最根本的一点在于存在躁狂症


病人的躁狂发作至少要持续几天到几周(不是几分钟或几个小时),在这段时间,他们会有非常旺盛的精力,以至于他们可以连续几天少睡或者不睡觉也不会感到疲倦(睡觉的时候,病人只会在床上躺上1到4个小时,而不是整夜的辗转反侧)。


这种精力旺盛还反映在一些别的行为上,比如语速很快、有过多有目标的活动(比如做清洁、做修理),还有一些不那么典型的行为(比如花钱、性行为或自大)。


病人还会有非常明显的高涨情绪,这种高涨的情绪可以是明亮的、开朗的、浮夸的或非常易怒的。


在未经治疗的情况下,病人可能会变得精神错乱,并出现妄想和幻觉。


真正的躁狂发作,是所有这些症状都会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同时出现(如上所述,几天到几周的时间)。


如果是较短时间里出现部分的上述症状,那就不是躁狂症了,因为在进一步的检查后,通常能为那些症状的出现找到一些别的解释,比如酒精中毒、吸毒,或者带有愤怒情绪的抑郁症。


还有一种情况叫做“轻躁狂”,发作的时候,人会在和躁狂发作的相同长度的时间段里表现出所有相同的症状,但没有严重到让人担心的程度。轻狂躁是双相情感障碍的一种类型。


躁狂发作和抑郁发作会交替出现,抑郁的部分就和得了抑郁症是一样的症状。


在躁期和郁期之间通常会有一个状态正常的间歇期


随着病人发病的次数越来越多,这个间歇期的时间长度也会变得越来越短,一直到病人完全不再会有正常的情绪出现。


尽管有这些明确的诊断标准,但不符合这些标准的病人还是常会被诊断为双相情感障碍。


诚然,要对人的情绪转变和行为做出诊断比较难,双相障碍可以是一个重要的且合理的考虑方向,因为病人没表现出来的其它症状可以是被别的问题掩盖了。


我们要和一起做报告的人共同对病人做一个全面的评估(在严重和复杂的病例中,这点是一个非常重要但又常被忽视的因素),才能帮我们得出双相障碍的诊断结果。


有一点需要说明一下:花钱大手大脚、出轨、赌博、发脾气、情绪变化快、睡眠不好、精力非常充沛、举止夸张、说话太快和思维联想快,出现这些情况本身并不代表是得了双相情感障碍。


而且,相比于双相情感障碍,抑郁症、药物滥用、人格障碍或者仅仅因为人的性格本身,都更容易引发这些情况。


这些状况中的任何一个都可以是指向双相情感障碍的线索,但正如我上面说的,病人必须表现出所有的症状,才能被确诊为双相情感障碍。 


03

其他导致了双相情感障碍过度诊断的原因


1.对研究报告的滥用以及对问卷的过度依赖。


就研究报告而言,对精神病院病人的关于双相情感障碍的研究并不能告诉我们那些在诊所和办公室里的更大群体他们会发生什么。


这些研究结果常常就直接被用在办公室里的人身上,这会对双相情感障碍相关的风险做出误导人的描述。


至于问卷调查,简单来说,问卷最适用于做筛查,而不是用来做诊断。

 

2.一些新药的应用。


这些药叫做非典型抗精神病药物,比如维思通(Risperdal™)、阿立哌唑(Abilify™)和思瑞康(Seroquel ™),都是比较常见的药,对双相障碍和抑郁症都有治疗效果。


因此,如果病人服药后感觉到症状有所好转,临床医生可能无法得知到底是哪种病得到了治疗。


如果他们认为病人患有双相情感障碍但实际上病人只是得了抑郁症,那就很可能导致过度用药。


双相情感障碍是一种既常见又严重的疾病,我们不应该在病人没有出现符合诊断标准的症状的情况下就认为他得的是双相情感障碍,也不应该接受存在疑问的诊断结果。


比如,较常见的一种情况是,一个被贴上“双相”标签的人却从未服用过心境稳定剂,且多年来也一直没有出现过相关的症状。


这个过度诊断的现象已经存在太长的时间了,所有的临床医生都应该审视这个重要的疾病。


至于病人,他们也应该阅读诊断标准,并和医生讨论他们的症状是否符合这些标准。

作者简介: Mark Rego精神科医师,也是《前额疲劳现代生活和科技对精神疾病的影响》一书作者。本文转载自微信公众号:一杯咖啡(ID:coffeecenter),一杯咖啡公益心理团队。2012年在上海出发。组织咖啡心理公益咨询、公益单身相遇活动、公益心理团体活动、公益心理咨询师学习活动、心理类科普原创翻译读书文章不定期更新。助人自助,用生命影响生命。一杯咖啡,温暖世界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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