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卑何时有?未上青云时 ——有关自卑心理的相对论

文/邹根生


有一次,在作家麦家的新书《人生海海》发布会上,董卿对其进行采访。在采访中,董卿自述自己从小被父亲严格教育,只要做不到完美就是错误,所以直到现在自己都很自卑。麦家惊讶地反问:“连你都会自卑?这真的是看不出来啊,董卿这样的女神也会自卑!”①


然而,在我看来其实这并不意外。因为自卑之心,人皆有之。家产万贯的企业家、人人艳羡的绝世美女或者奥林匹克冠军得主,都多多少少地受到自卑感的困扰。即使是贵为一国之总统(主席),在面对更大国家、更强国家的元首时,也可能会产生自卑心。更何况是一般的凡人呢?


所谓“自卑”,就是在和他人相比时,感觉自己不如别人而产生的一种类似于挫败、羞愧的心理状态。无论一个人多么出色、多么优秀,他总会有某些方面不如他人,因此从理论上说,每个人都可能会有自卑的时刻。


世人常认为,自卑之心是不好的,而事实也确实常常如此。人如果困于自卑心理中,就难以获得自信,活出精彩的自己。


我们在生活中经常见到这样的人:对自己的能力和价值总是不够自信,他们在言谈中经常会说“我不行、我怕”这样的话;他们的内在信念是——“我不够好,我不够优秀,我不够有价值”。


就我个人来说,我也曾经历过几次深刻的自卑。好在在我经历这些自卑前,我充分体验过自信的感觉。


一是1992年考进师范后,由乡村来到城市,原先的学校第一的身份不再,大家都是优秀的中学毕业生,而我却来自农村,土里土气的,连普通话都不会说,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较严重的自卑的时光。


除了乡村娃、不会讲普通话外,还有:体育上勉强考及格,艺术上毫无特长——在我身边,不乏在运动场上驰骋、在篮球场上英姿飒爽的同学,艺术上有擅长的同学就更多了。


那时,我是如何克服这几层自卑情绪的呢?


我做了如下几件事:


1)苦练普通话,认真下功夫:尽管说得别扭,我却是练习得最认真、最勤快的学生之一,而且那时我天天手捧字典,非常注意每个字的正确读音,以至于到后来,在字音的正确记忆上,我已经超过了来自城里的几个推普小组长了。


2)加强体育锻炼:经常练习打篮球、打排球,有一天我已经能成为比较像样的排球一传手了,这弥补了我在其它体育项目方面的不足。


3)在艺术上,我也开始学习吹口琴、吹笛子、弹风琴,后来还学会了吹箫。


至于我的农村娃身份,我不能改变,也无需改变,只需接纳就可。今天我甚至深深地感谢自己来自于农村这一文化土壤。


第二次自卑是学历上的。自中师毕业后回到乡村小学教书,捧着众人口中所说的“铁饭碗”,一开始还是蛮有一种优越感的,也不在意自己的中师学历(是否低了)。


做了几年的乡村孩子王之后,有一年的暑假去深圳应聘工作,这里的最低要求是大专学历。那一次才深切地意识到,学历是一道硬门槛。于是有了学历自卑。那时想想:在初中时成绩不如自己的同学有的都已经考上大学了,心里好不甘心!


这一次又是如何克服的呢?我在《四十自述》的第二章“求学”中有详细的回顾。②简而言之,就是通过参加高等教育自学考试,再加上考研,实现了学历上的三步跨越(“三级跳”):1999~2001年,从中师到大专;2001~2003年,从大专到本科;2005~2008年,从本科到研究生。


当我完成了这三级跳之后,我在学历上原有的自卑情绪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学历上的自信满满的状态。


第三次自卑是形象上的。2005年之前,有几年时间我一直耿耿于自己的牙齿不齐,尤其是下面的两颗门牙,往里边斜了,奇丑无比,一段时间竟差点要抑郁了(或者陷入了一种自卑情结中):不敢在人面前笑,不敢自如地说话。这一次我又是如何克服的呢?


还是对症下药。2005年我想到了矫牙,2006年我正式实施矫牙计划。在比较了上海和南京两地的价格后,选择了南京口腔医院,一做就是将近一年的时间:从起初的拔牙到戴牙套,到一月一次的矫正,我硬是坚持下来了。这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次医疗美容手术。


等到牙齿矫正完成后,终于松了一大口气,我在这方面的自信心提升上来了,也为在上海求职找到了自信。你想啊,普通话过关了(在上海考得了二级甲等),形象上也过得去了,这样我去找工作时,是不是自信心要提升很多呢?


然而,新的麻烦又来了。由于我的矫牙(拔掉了四颗牙齿),再加上胃不好(消化吸收功能有些欠缺),带来了一些“后遗症”。


我的脸颊变得异常瘦削,两腮处就有明显的凹陷,这再次影响了我在形象上的自信——但这一次我没有招了,也不想动脑使招了,转而采取了接纳的态度,用心理学的方法来积极调节,悦纳自己,对自己说:“我爱你,我接纳你现在的样子,你很美,你真的很美”。这一招是有用的,它以不变应万变,以内心的安宁应对外部世界的不完美。


自从系统和深入学习心理学之后,我发现,我的内心力量不断增强,而变得强大了,自卑心理也渐渐远离了我的生活——至少在生活中的绝大时候我都是自信的(在本文文末,我将附上一篇重要的、有关这方面论述的资料)。


然而,最近我又持续地体验到了一种新的自卑,即财富上的自卑。到目前为止,虽然我的月收入也曾维持在1.5~2万之间,但总资产似乎总是低于(周边)同龄人的财富水平,这使我经常条件反射式地体验到“别人比我有钱”的感觉(准确地说,不是感觉,是自己的一个想法)。


该如何突破这种新的自卑呢?


这是我未来几年里要去挑战和突破的,我相信:我能成功!


前不久的一天,我在日记本上写下这样的话:


“人生是一场全方位、长程的较量!就目前来说,我在财富方面确实是有自卑(心理)的——这一点不得不承认。但是,我的人生并没有输,未来也不会输。目前,我在教育、婚姻、职业方面均打下了良好的基础!在财富方面,我想将来一定会大翻身!!”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要保持良好的体魄和精神,保持旺盛的创造力和昂扬的斗志,一步步实现我的人生梦想,和家庭发展蓝图,并享受这奋斗的过程!”


著名心理学家阿德勒在他的名著《自卑与超越》中认为,人的一生就是一个不断从自卑走向超越的过程。自卑——体验到自己在低处的这种感觉,能成为不断激发我们前进的动力!有觉知的自卑,可以说比盲目的自信要好得多。


以下是根据《被讨厌的勇气》一书中有关自卑的论述所整理出来的,我称之为“自卑与超越自卑十论”——


【“自卑与超越自卑”十论】


1.你越是能够找到、体验和发挥自身的价值,你就会越有勇气和自信。(这句话是我在胡慎之先生的原话基础上改的,他的原话是:“人唯有在能够感觉自己有价值时,才有勇气。”)


2.岸见一郎断言说:“自卑感来自主观的臆造”,它是由于和他人比较后所得出的一个自我价值判断,是一种“我没有价值或者只有一点儿价值”之类的感觉。


3.“无论是追求优越性还是自卑感,都不是病态,而是一种能够促进健康、正常的努力和成长的刺激。”(阿德勒语)


4.自卑情结和自卑感有着极大的不同。自卑情结,是一种把自己的自卑感当作某种借口使用的状态(比如“我因为学历低所以无法成功”或者“我因为长得不漂亮所以结不了婚”之类的想法)。患有它的人,害怕向前迈进,或者不想真正的努力;前者是缺乏勇气的表现,后者是缺乏自律的表现。


5.拥有自卑感即感觉目前的“我”有所欠缺的状态。如此一来,问题就在于如何去弥补欠缺的部分。最健全的姿态应该是想要通过努力和成长去弥补欠缺部分,例如刻苦学习、勤奋练习、努力工作等。


6.“如何有人骄傲自大,那一定是因为他有自卑感。”(阿德勒语)因为人如果真正地拥有自信,就不会自大。


7.健全的自卑感不是来自与别人的比较,而是来自与“理想的自己”的比较。


8.我们应该积极地看待自己与别人的差异,我们“虽然不同但是平等”;“走在前面的人比较优秀,追在后面的人则相对逊色”,这是一个普遍的认识误区。


9.无论是走在前面还是走在后面都没有关系,我们都走在一个并不存在纵轴的水平面上,我们不断向前迈进并不是为了与谁竞争。(生命的)价值在于不断超越自我。


10.“无法真心祝福过得幸福的他人”,人们之所以常怀有这种心理,乃是因为站在竞争的角度来考虑人际关系,把他人的幸福看作“我的失败”,所以才无法给予祝福。


但是,一旦从竞争的怪圈中解放出来,就再也没有必要战胜任何人了,也就能够摆脱“或许会输”的恐惧心理了。我们就能够真心祝福他人的幸福并为他人的幸福作出积极的贡献。③

 

注释:
https://wxn.qq.com/cul/20190423001019/CUL2019042300101900
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633767755600463874&wfr=spider&for=pc
https://zhuanlan.zhihu.com/p/95931558
《被讨厌的勇气:“自我启发之父”阿德勒的哲学课》,【日】岸见一郎 古贺史健 著,渠海霞 译,机械工业出版社,2017
 
文:邹根生 (心理咨询师,婚姻辅导师,微信号szhuaban520)
责任编辑: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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