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扛霸君
来源：东观西望WEIV（ID：gh_3bed6ee95ccc）
章莹颖出生于中国福建省南平市的一个条件不好的农村家庭。她努力学习，一步步攀升，在北大深圳研究生院获得硕士学位，然后到伊利诺伊大学厄巴纳香槟分校交流学习。由于一次赶路错过了公交车，她被布伦特·克里斯滕森诱骗上车后绑架并杀害。
布伦特·克里斯滕森出生于一个美国中产家庭，本是伊利诺伊大学厄巴纳香槟分校的研究生，全A学霸，最后却堕落成为凶狠的绑架杀人犯。
无论是克里斯滕森家人亲戚，还是他的老师朋友，或者是他做助教时所教的学生，没有一个人相信他会做出这种事情。
到底是什么让一个人从“温柔”的学霸变成杀人犯？
现在有关章莹颖案的报道大多都是围绕章莹颖来讲述的。所以这期我们来探索一下杀害章莹颖的凶手——克里斯滕森在犯罪前的经历和他的“犯罪心理”。
01
布伦特–克里斯滕森的过去
布伦特–克里斯滕森（Brendt Christensen）出生在美国的一个中产家庭里，小时候被朋友们称为 “温柔的巨人“，也是一个比较典型的普通少年。
他小时候曾出现过仅有的一次类似“精神错乱”的症状，他夜里从二楼跳下楼，然后被车撞了。
据他的父亲迈克尔–克里斯滕森（Michael Christensen）的描述，他的前妻酗酒问题从布伦特上小学时就开始，直到多年后导致他们的婚姻结束。他说，她有时会在一天内喝掉一夸脱的伏特加或杜松子酒。
布伦特–克里斯滕森的叔叔马克–克里斯滕森说，包括他自己在内的好几个家庭成员都是酗酒者。
据朋友说，布伦特–克里斯滕森（后文都将以“克里斯藤森”来指代他）的性格有点孤僻和怪怪的（goofy），但智商很高，在学校里成绩一直都很好。
成年后的克里斯藤森的生活并非一帆风顺。
2016年，布伦特·克里斯滕森正在伊利诺伊大学香槟分校攻读博士学位，博士生每月收入一般只有不多的奖学金。克里斯滕森的妻子米歇尔是他的高中校友，月收入1800美元。两人收入都不高，夫妻两人的生活开支还是很拮据的。
雪上加霜的是，克里斯滕森这个曾经的全A优等生开始在所有课程中得分F。因为认为自己没法拿到梦寐以求的博士学位等原因，他变得颓废，酗酒。他的妻子受够了，所以想离婚。但克里斯滕森并不想离婚，
克里斯滕森因为婚姻问题去做过心理咨询。给他做心理咨询的是个实习咨询师，所以录了像。
克里斯藤森对咨询师说，自己已经酗酒和嗑药很多年了。
他觉得自己从少年开始就有了某种抑郁症。
他对咨询师说，自己没有朋友，工作外唯一有互动的人是他妻子。但他妻子却要离开他，所以他受不了，不想活了。
实习咨询师曾把他有杀人的想法上报过，学校的心理健康中心也为他安排过正式的咨询师，不过最后他没去做心理咨询。
为了不让妻子离开自己，克里斯藤森和她谈了条件，用开放式关系（openrelationship）来维持婚姻。
开放式关系，意味着双方同意保持伴侣关系，同时也接受或者容许第三者的介入。
这样，克里斯滕森在有妻子的同时，也找了个女朋友，他妻子也找了个男朋友，但双方都维持婚姻关系。
克里斯滕森曾在约会网站上这样介绍自己：很容易相处，几乎不会动怒，也想尝试一切来试探自己的底线。并且说自己经常健身（他很壮，力气大）。
这些话也似乎预示着未来的危险。
02
恋物癖Fetish
克里斯藤森的女友泰拉·布利斯（TerraBullis）是“恋物癖社区”（Fetishcommunity）的成员，布利斯也把他带进了这个“社区”。
广义上的恋物包括对身体某部分或特征、物件、情境、活动产生性兴奋，范围包括肥胖、身体改造、吸烟、BDSM。也有用法把恋尿、恋尸、恋粪定义为恋物。还有一种恋物癖是Asian Fetish（”yellow fever”），迷恋亚洲女性的癖好。
BDSM也是恋物癖类别中的一种。
BDSM是用来描述一些与虐恋相关的人类性行为模式。其主要的次群体正是BDSM这个缩写字母本身所指称的：绑缚与调教（Bondage &Discipline，即B/D），支配与臣服（Dominance & submission，即D/s），施虐与受虐（Sadism & Masochism，即S/M）。
克里斯滕森犯案强奸可能和BDSM虐恋行为模式以及Asian Fetish都有关系。
在一个恋物癖网站FetLife的一个页面Abduction 101上，他就在一个群组“perfect abduction fantasy”里的聊天中和一个女人讨论了”自愿绑架”（Consensual abduction），想要绑架一个女孩子，把她嘴用胶带封住等内容。（当然，在这个群组里面有些人讨论纯粹是为了幻想。）
但克里斯滕森不仅限于幻想，他购买了下图所示的这个大包，说明他有实施的打算。
03
卧底女友
在章莹颖失踪后，美国联邦调查局FBI展开了调查。伊利诺伊大学厄巴纳–香槟分校校警和FBI探员通过识别监控视频中的车辆，最终锁定了一系列犯罪嫌疑人，其中就包括克里斯滕森。
FBI认为克里斯滕森的嫌疑最大，于是说服了他的女朋友在衣服里安上了窃听器，偷录和他的私人对话，这成了案件侦破的关键。
后来，克里斯滕森和女友一起参加了章莹颖祈福活动。在回家的路上，他就悄悄跟她说了自己是杀害章莹颖的凶手。正当得意之时，他不知道这些对话都被录了下来。
以为没人知道他是凶手，克里斯滕森非常“骄傲”，且从他话语中似乎可以听到有些病态。
收集到这些录音证据之后，FBI探员开始写Criminal Complaint（刑事起诉报告），用来批准逮捕克里斯滕森。
探员在写这份报告时，由于不得不站在章莹颖的父母的角度，和他们“一起”承受失去爱女的痛楚，所以他也流下了眼泪。（看到这一幕时，笔者也流泪了。）
04
克里斯滕森的犯罪心理
在作案前，克里斯滕森曾下载过一篇文章《超越坟墓—理解人体分解》（“Beyond the Grave —UnderstandingHuman Decomposition”）和一篇论文《连环杀手的犯罪心理》（“TheCriminal Mind of Serial Killers”）。
检察官说，克里斯藤森的目标是找一个陌生人来实施计划。
性幻想支撑着他的杀人欲望，他把历史上的连环杀手们当作自己的偶像，其中包括泰德–邦迪（Ted Bundy）。
亚克西奇（Yaksic）在一项研究中指出，连环杀手们往往对暴力小说人物都有着共同的喜爱。检察官说，克里斯滕森最喜欢的小说是《美国精神病患者》（“AmericanPsycho”），讲述的是一个年轻的职业杀手在夜间杀人的故事。
2015年FBI的一份关于连环杀手的报告称，70%的人在开始杀人前压力都很大。在作案前，克里斯滕森面临着婚姻危机、抑郁、成绩下滑、放弃对博士学位的追求等压力。
克里斯藤森还表达过对恶名（infamy）的渴望，在章失踪前两周，他发短信说：“我不在乎如何被人记住。“
2016年10月14日，克里斯滕森为自己的Facebook账号更换了背景图。图中，两个孩子牵手走向深不见底的黑色漩涡。这是日本漫画家伊藤润二的恐怖漫画作品《漩涡》插图。
这深不见底的漩涡，似乎暗示着他开始在杀人欲念的黑暗漩涡中无法自拔。
对日本动漫和东亚女孩儿的迷恋，也许也是克里斯滕森把章莹颖当作“理想受害者”的原因之一。
亚克西奇说，掐脖子使人窒息也是一些连环杀手的标志，因为这满足了他们对控制的渴望。
在参与章莹颖祈福活动后，克里斯滕森告诉过女友布利斯，他在绑架章莹颖后，掐了她的脖子长达10分钟之久。
布利斯偷录的录音，在法庭现场被播放给了众人，其中包括章莹颖的父母和弟弟。
克里斯藤森把章莹颖拖到浴室里，用棒球棍打她。他在描述这些恐怖行为时，没有丝毫忏悔之意，还表达出了“乐趣”。
在提到把章莹颖头砍下时，他还笑了两声。
在录音中，他提到章莹颖是13号受害者。从录音来看，他可能是个连环杀手，杀了很多人。但FBI找不到证据证明有这回事，所以这个声称不一定真实。
在章莹颖案的法庭证词中，伊利诺伊大学的心理健康咨询师作证道：
克里斯滕森称，他对连环杀手有一种迷恋，并幻想着杀人。他有 “关于如何做到这一点的想法“，并且已经计划很久如何杀死一个人和如何 “逃脱 “了。克里斯滕森还说，他曾购买过 “运输和处理 “尸体的物品，但后来把这些物品处理掉了。
临床心理学家苏珊–佐林博士（Susan Zoline）说，克里斯滕森报告说服用过安眠药和抗抑郁药，并且还大量饮酒。
此外，克里斯滕森还报告说，他的前妻是能够提供给他社会情感支持的唯一一个人，而后者威胁要离开他，而且还在和另一个男人约会。尽管计划在大约五周后以硕士学位毕业，但他对未来毫无计划，并对自己的财务状况感到忧心忡忡。（注：美国家庭不一定会给成年后的孩子提供资金帮助，所以即使是来自中产家庭，克里斯滕森的财务可能也得由自己来负责。）
“他自愿去了心理咨询中心，“佐林博士说，“如果咨询中心能够提供更多细心的心理咨询服务，也许这一切都可以避免。我觉得他并未得到他需要的、且应该得到的帮助。“
因为学校的心理健康中心本可以提早做出有效措施来防止犯罪和悲剧的发生，章莹颖的家人和克里斯滕森的家人都对学校的失职感到不满和愤怒。
在面对记者采访时，学校发言人不愿意谈论这个问题。
伊利诺伊大学厄巴纳–香槟分校认为他们已经采取了最好的心理健康服务措施了。学校还发表了声明：在民事诉讼中，学校会为参与咨询的两个社工辩护。
章莹颖家属认为，两名心理咨询师没有对克里斯滕森做好心理辅导工作，从而导致章莹颖死亡，所以向美国法院发起民事诉讼，起诉两名社工。截至2020年6月底，美国两级法院先后驳回章莹颖家属的民事诉求。
05
尾声
克里斯藤森被判无期徒刑。对于这样的结果和章莹颖的遭遇，他的家人朋友想必都很难过。
克里斯滕森曾告诉联邦检察官，在杀死章莹颖后，他把她的遗体放在三个不同的垃圾袋里，再把这些垃圾袋扔在他公寓外的垃圾箱中。2019年8月，克里斯滕森律师透露，在克里斯滕森将章莹颖抛尸之后，章莹颖的遗骸可能流落到伊利诺伊州弗米利恩县的垃圾填埋场中。
章莹颖父母一直希望找到女儿的遗骸，并将其带回家安葬。
但至今，章莹颖的尸骨还没有被找到。。。
而且时间拖得越久，找到遗骸的难度也会越大。
06
思考
中文网上有关克里斯滕森的讨论，几乎都是批判他冷血的和变态的。批判是应该的，但仅仅是批判还远远不够，我们更应该理性地探讨他这样做背后的深层原因是什么。
可能有人会不解：一个来自条件差的中国家庭的孩子，发奋图强，一步一步往上走；而一个来自条件比较富裕的美国家庭的孩子，本来天资聪慧，成绩优秀，却一点一点堕落下去，最终成为绑匪杀人犯。
那么，是什么让克里斯滕森从一个“温柔”的学霸，逐渐堕落成为一个杀人凶手？
孤僻？
抑郁？
酗酒嗑药？
婚姻问题？
财务问题？
学业失败？
性虐倾向？
还是这些一起导致的？
这一切是否都本可以避免？
是否前述的任何一个因素被去掉后，这个悲剧就不会发生了？
假如，克里斯滕森的同学中有一个主动和他交朋友，是否他就不再那么孤独，也许最后他就没有去绑架章莹颖。
假如，学校的心理健康中心采取措施让克里斯滕森接受了正式心理咨询师的帮助，他的抑郁得到缓解，可能最后他也不会杀害章莹颖。
假如，教授们和系主任提前给克里斯滕森提供学业上的关注和帮助，他的成绩恢复后，可以继续读博士，或许最后他也没有实施杀人计划。
假如，她的女友并没有带他走进恋物癖的社区，而且给他更多的心理上的慰藉，是否最后他也不会酿成惨剧？
有太多太多的可能性，任何一个小小的改变，可能都会带来蝴蝶效应，从而避免悲剧的发生。
与其制止犯罪的实施或者在事后惩罚罪犯，不如提早预防和杜绝犯罪发生。
所以，我们或许可以思考：社会乃至我们每个人能做些什么来预防此类悲剧再次发生？
From underneath the trees, we watch the sky
Confusing stars for satellites
I never dreamed that you’d be mine
But here we are, we’re here tonight
Singing Amen, I’m alive (I’m alive)
Singing Amen, I’m alive
If everyone cared and nobody cried
If everyone loved and nobody lied
If everyone shared and swallowed their pride
Then we’d see the day when nobody died
And I’m singing
Amen I, Amen I, Amen I, I’m alive
Amen I, Amen I, Amen I, I’m alive
And in the air the fireflies
Our only light in paradise
We’ll show the world they were wrong
And teach them all to sing along
If everyone cared and nobody cried
If everyone loved and nobody lied
If everyone shared and swallowed their pride
Then we’d see the day when nobody died
And as we lie beneath the stars
We realize how small we are
If they could love like you and me
Imagine what the world could be
When nobody died
Then we’d see the day, we’d see the day
When nobody died
Then we’d see the day when nobody died
If Everyone Cared – Nickelback
References:
Undercover Girlfriend (2019), ABC News 20/20
https://abc.com/shows/2020/episode-guide/2019-11/15-undercover-girlfriend
Mental Health Counselors Testify About Treatment For BrendtChristensen：
https://will.illinois.edu/news/story/mental-health-counselors-testify-about-treatment-for-brendt-christensen
‘Wannabe serial killer’ Googled murder instructions beforeChinese scholar disappeared：
https://chicago.suntimes.com/2019/6/20/18693722/brendt-christensen-wannabe-serial-killer-yingying-zhang-google-murder-instructions
章莹颖绑架谋杀案:
https://zh.wikipedia.org/wiki/%E7%AB%A0%E8%8E%B9%E9%A2%96%E7%BB%91%E6%9E%B6%E8%B0%8B%E6%9D%80%E6%A1%88
黑暗漩涡：章莹颖案凶嫌的人格阴影：
https://baike.baidu.com/tashuo/browse/content?id=70e3fa169119f20e14800b0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