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因抑郁症2度休学,11次创伤修复后,顺利复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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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2月,我们分享过患者凯霏的康复经历。

凯霏从小到大经历过很多叠加性心理创伤,初三就出现情绪症状,在家爱发脾气,频繁跟父母吵架,越来越不愿意上学。

到了高一,她已经在学校里呆不住了,经常发生人际冲突,不得不休学。父母非常着急,带凯霏看了很多医生。

她被北京安定医院、回龙观医院的权威精神科大夫诊断为抑郁症,后来又被上海精神卫生中心、广州中山三院权威专家诊断为双相障碍,症状非常严重。


经过药物治疗,凯霏的情绪有所稳定,但学习效率还是非常差,第一次复学时,只坚持了1个月就失败了,只好第二次休学。


这时,凯霏的妈妈找到了我们,把我们视为女儿康复的希望。


不得不说,凯霏的心理干预过程非常曲折。她家庭情况很特殊,母亲患重病,担心自己身体承受不了压力,如果凯霏无法顺利高考考上大学,对于母亲来说会变成巨大的心理压力,她非常担心凯霏的未来无法自立。

我知道,凯霏能否顺利康复并考上大学,直接对其母亲的康复产生决定性影响。所以,凯霏父母提出紧急心理干预的申请时,经过一番慎重的思考后,我同意了。

她接受心理干预时只离高中会考不到5个月!接着还有第二年的高考,时间非常紧迫!


幸好,凯霏一家对我们非常信任,我们也竭尽全力。经过系统化的深度心理干预后,凯霏终于走向了康复,不但成功复学,顺利通过了高中会考,还考上了本科!


她的临床心理干预时长约为60个小时,其中深度催眠下创伤修复为11次,时间最长的一次深度催眠创伤修复达到4.5小时

除此之外,还有数不清的远程心理指导。当她不得不暂停干预、回去备考,这个过程中有较大的情绪波动时,我通过微信对她和她父母及时给予引导。

皇天不负有心人,系统化的心理干预结束后,凯霏勇敢地踏入高考考场,最后考上了本科。得知结果那一刻,凯霏妈妈都激动哭了。

最近,我们对凯霏进行回访,得知她康复得非常好。她所服用的精神科药物早就撤停了,现在就读大二,学习状态很好,不但没挂科,还获得一些竞赛奖项,并担任学校学生处干事,对未来有清晰的目标。

而且她上大学后,遇到一些比较严重的人际冲突。但她不会再像以前那样陷入负性情绪里出不来,而是采取了理性、有智慧的处理方式,很快就迈过去了!

按照凯霏现在的情况来看,我们可以确切地说,她已经基本康复了,不仅生活、学习各方面都在正轨上,有些方面还比同龄人更成熟、优秀。

她复发的风险已经非常低了,这个坎她终于迈过去了,这是她接受心理干预前不敢想象的事。

接下来几天,我们将深入分享凯霏的心理干预经过。因为过程实在太曲折了,整个案例将分成3篇推出,然后我再对一些要点进行总结、分析。

希望这个案例对大家有启发,尤其希望能给一些患者家庭带去希望。

01

“别人家的孩子”被诊断双相


凯霏16岁,来自江苏,父母分别是企业管理层和老师。

和很多青少年患者一样,凯霏从小听话懂事,小学到初中成绩一直很好,多次被评为三好学生,还当过少先队员大队长、班长、学习委员。中考前,她被直接推荐进了当地最好的重点高中。

如果没有患病,凯霏就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被老师器重、被同学“羡慕嫉妒恨”,父母脸上无比光荣。

但事与愿违。凯霏从初三开始出现明显的情绪波动,容易心烦,早上起床非常困难,经常发脾气,也不管上学是否迟到,在家摔东西、骂人,越来越讨厌上学。

图片来源于网络

本来,凯霏在外面还能控制住情绪,只是“窝里横”。但后来在公众场所,遇到不顺心的事也会大喊大叫,完全不顾别人的目光。而且她和父母之间的关系越来越紧张,亲子之间几乎不能好好沟通,开口就吵架。

上高一后,凯霏对学习几乎失去了劲头,痴迷手机,一拿到手机几乎不肯松手。她的学习成绩明显下降,经常找理由逃避上学,要求父母向老师请假。

父母意识到凯霏心理不对劲,带她找过心理咨询师,情绪稍有好转。但后来她在学校遇到一些打击,情绪波动加重,甚至出现过幻觉,不得不休学半年。他们一家也从此踏上了漫长的求医路。

他们先去了当地省内最权威的精神专科医院,孩子被诊断为“抑郁状态(双相?)”。明显,这位精神科大夫认为凯霏目前是抑郁发作,但很可能是双相障碍。

凯霏的父母对这个诊断半信半疑,又带女儿去了北京安定医院,医生诊断为抑郁症。凯霏爸爸仍没法相信女儿得病了,“多希望是医生的误诊!”

既然都到北京了,他们又赶紧挂了北京回龙观医院的号,医生的诊断是“抑郁状态”。

他们又去了上海精神卫生中心,可这一次诊断变成了“双相障碍”!凯霏的父母还是不甘心,远赴广州找了中山三院的权威精神科专家,但诊断仍然是双相障碍。

在这个过程中,凯霏吃过不下8种精神科药物,包括舍曲林、丙戊酸钠、阿立哌唑、拉莫三嗪等。经过多次调药后,她的情绪有所好转,摔东西的频率明显减少。

但到了复学时,她的学习状态还是很低迷,上课犯困,人际关系处不好,被同学排斥,跟老师发生冲突。这又反过来影响了她的情绪,她甚至自残,用小刀使劲往胳膊上划!

很快,她在学校待不下去了,一进教室就心烦、害怕与同学交往。凯霏第一次复学只坚持了一个月,只好申请了第二次休学。


精神科大专家看过了,心理咨询也试过了,但凯霏的病情一直没有根本性的好转,父母急得团团转。后来,凯霏妈妈读了多篇我们的文章,尤其看了很多案例,她觉得我们这里可能是女儿康复的希望。

但当时凯霏的求治愿望并不强烈,在妈妈半哄半逼下,她才勉强到了我们楼下,又不愿配合上来面诊。妈妈实在没辙了,破例答应她给她买平时严格限制的碳酸饮料,她才闷闷不乐地坐电梯上来了。

02

患癌的妈妈:

求你们救救孩子!


正式面诊时,凯霏的妈妈明显非常焦虑。她对我们的临床心理干预理论和技术已经有一定了解,开始有意识地回想孩子遭受过的心理创伤。

她说,女儿在男女恋爱和学校人际关系上遭受过较多创伤。

比如凯霏小学6年级时,班上有位男生向她表白,凯霏当时也喜欢他。但不到一周后,该男生又追求另一名女生。凯霏到了初中还一直纠结这件事。

初二,凯霏喜欢了一名男同学,男同学也对她很好,可只要凯霏一看到他与其她女同学交流就非常特别难过,回家哭闹。

高一,凯霏的一位朋友知道了她有精神心理问题,故意排斥、孤立她,这是她在学校情绪崩溃、待不下去的重大原因之一。

总的来说,妈妈认为女儿内心不够强大,承受能力差,性格偏激,容易钻牛角尖,心思没放在学习上,总是纠结于人际关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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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离开面诊室后,凯霏非常不自在,低着头不愿看我。毕竟她是被妈妈逼迫过来的,心里有抗拒是可以理解的。

我花了较长时间做了自我介绍,又深入解释了我们对于抑郁症、双相障碍的理解和心理干预方法。

可能凯霏感觉到我们与她以前看过的精神科大夫和心理咨询师有很大不同,她渐渐放下了心理戒备,愿意说自己的经历了。

凯霏说,她跟爸爸妈妈的关系不好。尤其是与爸爸,两人交流很少,爸爸对她不耐心,情绪暴躁时会指责她,喝醉了还在家砸东西,“我砸东西就是跟我爸学的”。

不过她对父母的抱怨并不多,反而说起了大量在学校里遭受的心理创伤。

比如幼儿园的手工作品被同学撕坏了,现在想起来还会气愤。

小学2年级时,她上课弯腰绑鞋带,被数学老师训斥。老师还把她的鞋子丢进了垃圾桶。当时还有几个女生欺负她,把她的毽子弄坏了。

她在校暗恋一个男生,好友知道后转头就“泄密”,男生还非常嫌弃地对凯霏说,“你有病啊!?”

还有初中时,她被寝室老师体罚,大冬天的在走廊站了一个多小时;为了帮同学出气,她与室友打架,被学校扣德育分……

她一口气说了10多个创伤,还想继续倾诉。但因为面诊时间有限,我不得不委婉打断了她,并把凯霏妈妈请了回来。

我告诉她们,从凯霏当时的状态和叙述来看,她的抑郁症症状是非常确切的,诊断抑郁症没有问题。

但她砸东西、大发脾气,其实是大量的心理创伤被激活,是负性情绪的爆发,属于激越状态。她没有过典型的轻躁狂/躁狂发作史,所以不属于典型的双相障碍,当然,主流精神科大夫一般把这种情况诊断为“双相障碍”,父母也要表示理解,但没有必要认为自己的孩子患上了“重性精神病”,甚至终生难愈。

不过,如果按照主流精神科的诊断标准,我认为,她的第一轴诊断为“抑郁障碍伴激越状态”;第二轴诊断为“偏执型人格改变”,表现为敏感多疑,经常与人发生冲突。另外,她有严重的学习障碍

如果根据我们的多学科诊疗模式(MDT),她明显遭受过大量的叠加性心理创伤,符合我们提出的新诊断“创伤后应激反应失调(PTSRD)”。

面诊后,妈妈说凯霏非常认可我的分析,还说想接受我们的心理干预。这是她患病以来第一次那么积极主动。妈妈很开心,也恳求我们收治女儿。

我与凯霏妈妈的聊天记录截图

但我们当时非常纠结。凯霏一家对我们的信任度很高,但她的心理创伤非常多,光是她记得的(外显记忆层面)就一大堆,那不记得的(内隐记忆层面)的可能是这些的好几倍。

这需要花很多时间进行深度催眠下创伤修复。

还有,当时凯霏妈妈罹患胃癌晚期,虽然做过手术、坚持服药,但情况不太乐观,有扩散的迹象。妈妈对自己的病很悲观,担心有生之年看不到孩子康复。

所以,她几乎是求着我们赶快给孩子做心理干预,“何主任,对我来说,时间不等人!真的非常渴望得到你们的帮助!”

我与凯霏妈妈的聊天记录截图

妈妈患了癌症,孩子得了抑郁症,无法上学,凯霏的爸爸被经济重担和妻女的病压得喘不过气来。

本来凯霏父母的夫妻关系就不和睦,父女之间亲子关系恶劣,几乎没有交流。母女之间虽然相对好一些,但还是缺乏有效的沟通。

换言之,他们家庭有非常大的现实困难,家庭氛围极度压抑,每个人都焦虑、烦躁,容易情绪波动和灾难化思维。凯霏的社会支持体系和康复环境并不理想。

而且,妈妈的期待值非常高,希望我们在较短时间内解决孩子的问题,令其顺利复学,参加5个月后的高中会考和第二年的高考。

虽然我们对自己的临床心理干预技术很有信心,但如果在这过程中,家长认为效果与期待不符,又或者妈妈的癌症恶化,其家庭发生重大变故,这特别容易引发凯霏的灾难化思维和负性情绪的大爆发。

这都有可能导致前期的心理干预功亏一篑,并发生较大的医患冲突,这对双方都不利。所以,当时我们医务部和法律顾问都一致建议婉拒。

但我犹豫了,我难以拒绝凯霏妈妈的一再请求。一方面是因为凯霏的妈妈对我们高度信任、认可,把我们当成了孩子康复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甚至可以说到了极为虔诚的地步。


实际上,这种高度的信任对于普通心理咨询师/心理治疗师而言,反而是一种莫大的压力。


因为传统心理咨询或者心理治疗理论和技术很难快速解决这么复杂的精神心理障碍,所以一般情况下会拒绝,“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

另一方面,他们一家的困境令我很心痛。我2岁时父亲去世,10岁时母亲去世,我体会过丧失至亲的痛楚,也明白一位母亲临行前对年幼儿女的不舍。


在情感层面,我非常不希望凯霏和她的家人也经历这种痛苦!

如果我们能尽力帮助凯霏康复,她妈妈的情绪肯定大有好转,心理压力减轻,这对其癌症的康复是非常有利的。凯霏也就很可能不会过早经历失去母亲的痛苦。

而就算她妈妈的病情还是出现变故,但是她看到女儿有康复希望了,她的夙愿达成了,这对她来说也是莫大的安慰。

纠结再三后,我认为这虽然有风险,但值得尝试。我们最终决定接受她们的请求,予以收治,并在可能的范围内尽量加快安排!


得知消息后,凯霏妈妈非常激动,微信上发来很多感谢的话,并表示一定会积极配合。我既感动,又为后续的心理干预感到担忧。但既然已经下定决心,必定全力以赴。

后来的事实证明,凯霏的心理干预过程真的充满了坎坷。

03

前期的认知干预


2019年年初,凯霏跟着爸爸妈妈前来正式开始接受干预。那天她情绪挺好,看见我就笑了,说再次看到我们真的非常高兴,“觉得自己有希望了”。

当时我们担心凯霏妈妈的身体状况,提出最好让爸爸陪护。可是妈妈不愿意,称自己的病情相对稳定,能撑得住。凯霏更加不愿意,说她跟爸爸关系不好,相处时压力很大;母女之间还算能正常交流。

我们只好同意了,但叮嘱妈妈一定要注意调整情绪,注意身体,避免病情波动。

在前期,我对凯霏进行了4次认知心理干预。她一开始很拘谨,不太敢看我,但听得非常认真。

她跟我说了自己的近况,反复做相同的噩梦、发脾气,知道要学习但又无法学习,一拿起书就烦躁。眼看就要高中会考了,她压力很大,焦虑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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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告诉她,反复做某个相同的噩梦往往是心理创伤所致,后续经过深度催眠下创伤修复很快就会解决。

我提醒她一定要提高自我觉察能力,必须意识到容易发脾气、情绪波动大,往往是过去的心理创伤被激活了。而当她产生负性情绪时,思维内容也是负性的,容易凡事往坏处想,灾难化思维,进入恶性循环。

我教她我创立的自我调控情绪的“六六大顺法”,希望对她有所帮助。当然,她当时还没有接受创伤修复,症状严重,是很难完全做到自我调节的。但只要她有所觉察,这就是进步了。

我还说,她现在学不进去,不是因为脑子不行,而是有严重的学习障碍。这个问题也能通过创伤修复和高效学习状态处理大大缓解。

“你现在觉得高考会考这一关很难,但从一生的角度来说,这一关只是一个很小的坎儿,我们有信心帮助你闯过去!而且,你闯过去之后逆商会明显提高。实在不行,大不了再来一年嘛!”

我跟她讲患者皓轩的亲身经历。皓轩因为患病而高中辍学,还吸过毒、做过小混混,整整荒废了5年光阴。

后来他接受我们的心理干预,不但顺利康复,还通过努力考上了大学,成为省优秀毕业生,现在进入世界500强企业工作,并准备考研。

这令凯霏又惊讶又佩服,深有触动,康复的信心也更加强。

凯霏还向我透露了一个较重大的心理问题:她是不婚主义者,更不想养育小孩。


“我爸妈的婚姻非常不幸福,看着他们这样,我觉得结婚真的没意思。我有一个同学失恋以后,用头撞墙,太可怕了。爱情、婚姻这玩意让人太痛苦了!”

她说自己遭受了很多情感方面的创伤,总是遇到“渣男”,这些事都写在日记本里,可后来自己一把火把日记烧掉了,“因为不想再回想”。

她现在不敢看婚恋题材的电影、电视剧,否则非常烦躁。面诊后,她爸爸有了一定的自我反省意识,意识到过去家庭教育上的一些错误,给她写过一封道歉信,但她不敢打开来看。

“我以前特别重感情,但经历过那么多事以后,我友情、爱情都不敢碰了。朋友之间就是互相利用,恋人之间就是互相折磨!”

我心里明白,这些都是凯霏遭受叠加性心理创伤后,所形成的扭曲、错误或者幼稚化的认知,经过深度催眠下创伤修复会快速得以纠正。现在没有必要对她进行意识层面的认知行为治疗,即使进行了,效果也不好。

我只是让她意识到这些认知的来源,抱着开放、坦然的心态,积极配合我们的深度催眠下创伤修复即可。凯霏对我们很信任,很快就听明白了。

第5次干预时,我简单讲解了深度催眠下创伤修复的理论和技术,并对凯霏进行了催眠感受性测试。她的催眠感受性非常好,这与她对我们的高度信任和配合有关。接着,我就把她转给了催眠治疗师Lucy。

04

处理症状:

莫名闹心和易哭


凯霏与催眠治疗师Lucy第一次见面时,两人简要地总结了她目前的难题。

在学习方面,凯霏在学校里无法保持情绪稳定,每逢大考前非常紧张。而且,她对所有姓“张”的人都感到排斥,不管是老师还是同学,甚至是陌生人,这是导致她情绪不稳定的原因之一。

在家庭和生活方面,她经常一睡就是一整天,拒绝出门,只要父母说她不爱听的话就发脾气,除了睡觉就是打游戏,逃避现实。

在情绪方面,她说总是莫名地烦躁,脑海里会浮现以为自己已经忘记的往事,“全都是创伤,非常痛苦”。

可以说,以上这些行为、症状是青少年患者中普遍存在的。父母骂不得,更打不得,可眼看孩子这样下去就“废掉”了,父母非常头疼。

Lucy对她进行第一次深度催眠下创伤修复时,处理的问题是“莫名地闹心”。

通常,患者第一次接受深度催眠时,有一定的紧张、陌生感,催眠程度相对较浅,所以与问题相关的病理性记忆很可能没有完全浮现。

这次深度催眠中,凯霏的脑海里浮现了2个心理创伤。第一个在高一时期,是某一次重要考试前的画面。当时她已经提前填好了考试个人信息了,但最后还是没敢去考试。

凯霏说:“我和寝室长有过矛盾,看见她就害怕、心烦,我很担心在考场上见到她。而且,我觉得自己是有病的,而别人都很正常,我好自卑啊,一想到要去考试就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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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个心理创伤就关于这个寝室长。当时,女生们在寝室里聊天。凯霏谈起班里一个男生,说他成绩好、待人也有礼貌。寝室长马上插嘴:“他没你说得那么好。而且,人家都有女朋友了!”

凯霏心里很不高兴。“她一上来就否定我的看法,还有,我又没说我喜欢那个男生,她告诉我他有女朋友了,是什么意思?”

这还不止,第二天,寝室长跑去告诉那个男生,说凯霏喜欢他。这件事就传开了。凯霏觉得好丢人、好冤屈!她烦躁、闹心,但又不敢跟寝室长急,在心里憋得慌。

这次做完催眠后,第二天,凯霏向我反馈,说做深度催眠挺痛苦的,“本来好不容易忘记的事,又想起来了”,而且做完后当晚头疼。不过她说以前也头疼过,不确定是否与深度催眠下创伤修复有关。

我向她解释,进入深度催眠后,虽然催眠治疗师Lucy处理了当时浮现的创伤,但其它相关创伤也容易被激活,她一下子想起以前很多事来了,确实可能导致情绪激动。

而情绪激动时,导致交感神经系统兴奋,大脑释放更多去甲肾上腺素和肾上腺素,血管收缩,心率过快,血压升高,头痛症状加重,出现了躯体化症状,这是说得通的。

我再次叮嘱她注意配合深度催眠的一些要点,尽量放松,这有利于更深层次的创伤修复,而且随着后续越来越多心理创伤得以修复,她会感到轻松、放松。凯霏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会保持耐心。

很快,Lucy对凯霏进行了第二次深度催眠下创伤修复,处理的问题是“一说以前发生的事她就想哭,哭了又怕被别人看到,所以经常不敢看别人的眼睛”。这次,Lucy寻找到7个创伤,以下选择一些比较重大的进行分享。

第一个心理创伤就是面诊时凯霏透露过的。小学时,她与一名女生关系很好,忍不住告诉好友自己喜欢的男生,还叮嘱好友千万不要告诉那位男生。

结果,好友第二天就当着凯霏的面告诉男生了,说凯霏喜欢他、爱他!这男生本来就不太喜欢凯霏,听了之后马上说:“凯霏你有病啊!”

被好友出卖就已经够难受了,还当众被喜欢的男生拒绝、骂她有病,凯霏真是难堪、愤怒,又觉得非常丢人。

第二个创伤发生在初一。在一次英语课上,凯霏开小差了,跟同桌聊天。当时另一名男生也在与自己的同桌聊天,老师发现后分别批评了他们两个。但那男生不服,公然顶撞了老师几句。

老师被惹恼了,但不知道为啥,老师没有继续训斥那名男生,反而将怒火发到了凯霏身上,对她骂骂咧咧,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这太不公平了!明明不是我顶撞老师,老师为什么那么凶地骂我?”,她心里很憋屈,觉得非常冤枉,但又不敢据理力争。

当时还有另一个创伤也是在英语课上发生,不过是在小学。这很可能是她特别不喜欢上英语课的主要原因。

第三个创伤在小学3年级。凯霏参加年级汇演,负责一段独舞。排在她前面的节目是一首独唱。彩排时凯霏就发现,为了演出效果好,这段独唱安排了“假唱”。

正式演出当天,凯霏觉得有点头晕,便向老师请假不表演了。老师非常生气,把她叫到办公室训了一顿,说她不认真、责任心差。

凯霏既委屈又不解:“既然唱歌都是假唱,说明这种表演的意义其实不大!我不舒服了想退出,为什么不行?!”

Lucy对浮现出来的创伤都予以了修复,并针对呈现出来的一些错误认知进行了纠正。

从凯霏的角度来看,她在这些创伤事件中是自己受委屈了,都是别人不讲理。但其实从她描述的细节和她平日表现出来的言行举止来看,她也有很多不足,非常敏感多疑。

从那一次起,我们特别注意引导她必须加强自我反省能力。后续我们会多次提及这一点。

而这一次深度催眠后,凯霏觉得情绪明显更平稳了,没有了上一次做完催眠后觉得“挺痛苦”的感觉。

05

心理干预后

恢复了高考动力


因为情况特殊,我们对凯霏的心理干预速度较快,2天后,她再次接受深度催眠下创伤修复。处理的问题是“一遇到问题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总爱哭”。Lucy发现了5个心理创伤,其中大部分与她爸爸密切相关。

第一个心理创伤在小学4年级时,有一次补习课老师布置的背诵任务很难,凯霏和另外几个孩子没背下来。家长来接孩子放学时,老师点名批评了,语气比较重,那几个孩子哭了,凯霏没哭。

爸爸当场数落她:“你看人家,没背下来还知道哭呢。你就一点反应都没有!你要脸不?要点自尊心不?”

第二天的背诵任务,凯霏还是没记全。她害怕被老师再次批评,上补习班的时候忍不住哭了。

可是爸爸又说她:“你哭哭啼啼的干啥啊!”凯霏被爸爸弄懵了:“我哭不哭他都要骂我,我到底该哭还是不该哭?”而且从那时起,凯霏对补习班非常抵触。

第二个心理创伤是关于爸爸爱喝酒、摔东西的,凯霏以前说过,但在深度催眠下呈现了更多细节。她说大概从4岁起,爸爸经常酗酒,只要喝醉了就发火,在家里砸东西,跟妈妈吵架,还曾经把凯霏关在房间里,她非常恐惧、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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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从那时起,凯霏也学会了发脾气时摔东西,“我爸能摔,为什么我不能摔?!”

第三个心理创伤也是她排斥爸爸的重要原因。凯霏的奶奶有“重男轻女”思想,不喜欢凯霏和凯霏妈妈。奶奶经常在凯霏面前说她妈妈不好,还总是劝儿子和媳妇离婚。

妈妈非常憋屈,也忍不住向女儿说爸爸的坏话,还叮嘱她“以后千万别找像你爸那样的男人!”

长年累月下来,这对凯霏造成了很大的负面影响。不但导致她讨厌爸爸,父女间的亲子关系严重不良,也更加坚定了她不想结婚的想法。

幸好,姥爷对凯霏疼爱有加,从不舍得打骂,凯霏很爱姥爷。这很可能是她不至于抵触所有的男性、性取向符合主流的主要原因。后来姥爷突发疾病去世,凯霏没能见姥爷最后一面,这也成了一个心理创伤。

Lucy修复了以上创伤后,引导她积极面对困难,不能凡事都用逃避、哭泣来解决。她的个子高,力气不小,要意识到自己其实具备反击的能力。

这一次催眠后,凯霏说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而且头不疼了,想起以前不开心的事也平静多了。我也进一步在后续认知心理干预时,强化她建立高逆商的意识。

看着女儿的情绪越来越稳定,凯霏妈妈非常高兴。

凯霏本来不愿意提复学,但经过上述的心理干预后,她的情绪稳定了很多,认知更加理性,终于愿意谈复学的事了。但这只是理性上的,在情感上,她还是害怕,一想到回学校就发怵。

针对恐惧上学的问题,Lucy再次利用深度催眠下创伤修复技术(TPTIH)进行处理,发现了多达9个心理创伤!

而且,从后续的康复波折来看,这次浮现出来的创伤只是一部分。

第一个心理创伤与凯霏妈妈的教育方式有密切关系。妈妈非常关心女儿的人际关系、想让她拥有良师益友,这个出发点是好的。但她的方式令女儿非常反感。

“她利用工作的方便,不停地托老师照顾我,又暗地里安排同学陪我玩,烦死了!本来有个同学跟我玩得挺好的,但后来她成绩不好了,妈妈就偷偷找了另一个成绩好的同学,想替代掉之前这个同学,跟我做朋友。这有必要吗?!”

而且,妈妈总是逼迫女儿讨好别人,逼着她给不喜欢的老师、同学送礼。凯霏一方面非常抵触,但又逐渐受到妈妈潜移默化的影响,形成了明显的“讨好型人格”。

她与同学相处时,明知别人对自己不好,但还是忍不住靠近,对别人言听计从,不懂得表达自己的不满。

但与此同时,她又对自己这种行为非常不认可,一边讨好别人一边自我否定。

再加上父母从不懂得积极引导她与人相处的技巧,她虽然行为上讨好别人,但说话口直心快,有时“怼”了别人也不自知,别人自然不喜欢她。

这就有点进入恶性循环了,凯霏一直讨好,但别人要么不领情,要么接受了她的好处,但扭头就孤立她,甚至直接语言攻击她。凯霏就更加自我否定,“我对她们这么好,她们竟然这么对我!”

除了这一个心理创伤与妈妈有关外,其余8个心理创伤都是凯霏在学校或补习班里的遭遇。

比如上补习班时,一位好友发动其他人一起嘲笑她;

上高中时,她状态已经出问题了,上课听不懂,课后请教老师时,被同学嘲笑“问的问题很智障”;

她主动参加演讲比赛,但英语老师不让她加入,她感觉被排挤了……

Lucy对以上心理创伤修复后,第二天,我继续对她进行强化的认知心理干预。我引导她,既然相关心理创伤已经修复了,部分错误认知得以纠正,那她处理人际关系时的心态就要积极调整,恢复一定的自信。

当然,自信心不是凭空产生的,必须要有实际能力的支撑。所以她务必努力学习,把成绩追上去,找回自信,而不是过多地把精力放在同学关系上。

我跟她说:“你现在觉得得到同学的友情很重要,但从一生的角度来看,他们只是你的某个阶段的同窗。以后你们能不能继续成为朋友,这不仅要看是否有机会,还要看三观是否一致,你不必太过在意。”

我还自我开放,分享了我在求学过程中,对于同学友谊的理解以及感悟,我也经历过“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我引导她从一生的时间长度看待这个问题。

对这个问题的处理结束后,凯霏妈妈发来微信多次表达感谢,她说女儿对学校的恐惧大大缓解,还说一定要参加高考!


虽然凯霏的前路还有很多困难,离真正的康复还有距离,但看到女儿的学习动力恢复了,有进取心了,凯霏的爸爸妈妈非常感动!

心理干预进行到这个阶段时,整体上非常顺利,凯霏和负责陪护的妈妈非常配合,所以进度也很快。

我们正觉得松了一口气。但后续凯霏又在感情上遭遇重大创伤,甚至想成为“渣女”,报复所有男性!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后续继续分享。

文:晴日心理何日辉
责任编辑: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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