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火•重案》| 阿敖与阿邦,本我与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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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故香港著名导演陈木胜遗作《怒火•重案》热映,堪称日渐式微的港产片回光返照之作。

 

本文试图从心理学原理中人格特质之本我与超我角度对电影人物做一点浅近分析。

01

公然剧透

 

重案组布网围剿毒枭,交易一方黑吃黑,更冷血屠杀众警察。

 

重案组督察张崇邦(甄子丹 饰,下称阿邦)亲睹战友被杀,深入追查发现,悍匪首领竟是昔日战友邱刚敖(谢霆锋 饰,下称阿敖)。

 

原来冷血悍匪阿敖也曾是警队明日之星,当年因办案失手误杀嫌犯,正义化身阿邦坚持原则不肯说假话为阿敖开脱,阿敖接受惩罚出狱后成为悍匪首领。

 

昔日战友,今日劲敌,场面火爆,人性纠缠。

 

阿敖,曾经天真烂漫,用心捉贼,相信上级,要求上进。在那次解救被绑架富豪行动中,和阿邦分头执行任务,阿敖去追可乐(绑匪之一),在上级命令“不惜一切代价问出情报”“出问题有人保你”的明示暗示之下动用私行问出情报, 成功解救富豪,然而却失手打死可乐。

 

事后在法庭上,富豪和上级均不承担此事,要阿敖和他的团队背锅。阿邦最后赶来目睹打死可乐一幕,在庭上被要求作证,阿敖满心希望阿邦能做假证保他,阿邦却不肯。

 

阿敖入狱。

 

出狱后,阿敖心性大变,变身冷血悍匪,杀警绝不手软。

 

阿邦,一身正气,不通人情世故,办案不折不扣,对上司为讨好富豪要求通融一类小人情,不讲情面,铁板一块,得罪不少人。所以在明知好兄弟被背锅却也绝不肯说一句无伤大雅的谎话,在法庭最后关头拒绝违反原则伸出援手。

 

怒火燃烧,酿成重案。

 

昔日同袍,生死相搏。

 

02

弗洛伊德

 

弗洛伊德认为,人格是一个整体,它包括三个部分:


 

l  本我,人格结构中最原始的部分,构成本我的成分是人类的基本需求,包括饥、渴、性等。本我之中的需求产生时,需要立即满足,因此支配本我的是快乐原则

 

l  超我,人格结构中居于管制地位的最高部分,构成超我的成分是社会道德规范、个体的良心、自我理想等。超我是人格结构中的道德部分,支配超我的是完美原则

 

l  自我,在现实生活中由本我和超我共同作用的结果。有本我产生的各种需求,因为受超我的限制,不能在现实中立即满足,需要在现实中学习如何满足需求。最终的现实状态就是自我。因此,自我介于本我和超我之间,支配自我的是现实原则

 

“有一句格言告诫我们,一仆不能同时服侍两个主人,然而可怜的自我却处境更坏,它服侍着三个严厉的主人,而且要使它们的要求和需要相互协调。这些要求总是背道而驰并似乎常常互不相容,难怪自我经常不能完成任务。它的三位主人是外部世界、超我和本我 ——弗洛伊德

 

03

本我超我

 

每个人心底都有本我、超我和自我,但是各自占主导不同会表现出不同的人格特质。下面我们看看电影的双主角阿敖阿邦的人格特质。

 


l  阿敖

 

阿敖出事之前,是一名典型的进步青年。

 

“现在我们能抓十个坏人,升了职,我们就能抓一百个一千个坏人。”

 

如果没有可乐事件,他的本我超我在合理范围平衡状态。但可乐事件后上司的放弃以及在他看来阿邦的“背叛”,导致他的超我部分严重萎缩,本我部分极具膨胀,复仇的怒火被欺骗的激烈情绪完全接管,他身上的道德约束瞬间坍塌。

 

所以出狱后的他,体现出明显的本我主导的特征:强烈的攻击欲,自由任性,无视道德和规则,反抗权威,毫不顾及行为的后果。强烈的本我欲望缺乏超我的压制和自我的管理,成为一匹脱缰的野马,肆无忌惮。

 

在他眼里,阿邦:


维护一个贼都不保护兄弟。

l  阿邦


阿邦则在大多数时候的行为都表现出在非常典型的超我控制之下。尤其是电影一开头,他被同事拉去,一大堆头头脑脑和富豪希望他点个头混过一件小事,他的超我坚决不允许他说半句假话,不欢而散。


所以才有当年他不肯做假证保兄弟的过节,在他的逻辑里:


杀人不用坐牢吗?


这一个理由就足以让他拒绝在庭上说假话。他的信念,简单而坚定:一定要有原则。


当然,在阿邦的身上也不止有超我。比如他为了救太太时不惜向飞虎队开枪;在向督察组解释时他坦陈当时他没得选择,因为他在救自己的太太。那个时候他也是本我在发挥作用。


l  袁家宝


阿邦的上司袁家宝则是典型的自我主导型。与阿邦和阿敖比起来,他更像是普通人。圆滑,八面玲珑,同时也有底线。这种人可能不被喜欢,但去走得更远。


“江湖从来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

04

人生互换?

 

阿敖最后问阿邦:


如果那天是你去追可乐,我们的命运会不会反过来?


阿邦没有回答。


我们不妨思考一下,会不会反过来?


我觉得不会。


这里不得不提吴宇森多年前的一部经典电影《夺面双雄》。那可是真正的交换人生。


警匪身份互换之后并没有改变俩人的本性,披着警察外衣的匪徒仍然残无人性,有着匪徒外貌的警察依然情深义重,甚至替匪徒感化她的情人和伙伴。

 

当然,脸谱化的表达是为了制造戏剧效果,真正的人性永远幽暗复杂。

 

阿邦说:

 

世界上不止是有黑白,也有灰色。

 

其实仔细想下,阿邦不光超我主导,在几次行为中他都表现出了自我的调节。他实际上也是更顽固地有那么条底线的。其实阿邦才是真正知道什么是灰色地带的那个。

 

即使在他为了救太太向飞虎队开枪时,他的那条介乎黑白之间的灰色的线,也就是自我,也是清晰存在的。毕竟他那一枪是打在盾牌之上的。

 

而阿敖就算知道,也不会真的在乎那条线。

 

所以即使互换人生,阿邦不会杀人质;就算杀了,阿敖也不会在法庭上做假证。

 

各人的人生课题,谁的还是谁的。

 

05

说在最后

 

演技日渐成熟的谢霆锋,将阿敖演得残忍冷峻甚至有些优雅,加上之前有遭受上司背叛的前提,难免在观众心底中偷偷产生一点点欣赏的情绪。其实这就是每个人内心深处的本我在被唤醒,像很多暴力美学的电影一样,绝大多数的人不可能在现实生活中无原则地满足本我,所以只有在电影中获得部分释放。

 

始终一脸正气的甄子丹,道德化身、完美人格,现实生活中这样的人却难免让人敬而远之。

 

所以最理想的人格还是“自我”。

 

遵守道德不徇私,是超我的功能,而追随内心的情感和欲望,是来自本我的要求。

 

自我责任重大需要兼顾本我和超我,还要考虑外部现实的要求,承担着一仆三主的工作。

 

弗洛伊德认为,在通常情况下,本我、自我和超我是处于协调和平衡状态的,从而保证了人格的正常发展。如果三者失调乃至破坏,就会产生神经病危及人格的发展。

 
参考资料:
1.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引论》,商务印书馆,1988
2.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引论新讲》安徽文艺出版社1987
3.弗洛伊德:《精神分析——本我自我超我、冰山理论、梦的解析》

文:艾叔
责任编辑: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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