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丑》:当生命力不被看见和接纳,它就具有了破坏性

去年时,电影《小丑》大火于网络,自电影上映以来,在口碑、票房、影响力、话题性等多个方面,《小丑》都是现象级的。

而早在这部电影刚刚在国外上映时,就有著名影评人大胆预测:“提前预定了年度十佳”。

那它到底是部怎样的电影呢?

我们先来看一下它大概的故事:

主人公亚瑟,是位职业的小丑演员,他的梦想是成为一名成功的脱口秀演员。

但现实却是残忍的:

他在工作时,经常受到无视、嘲讽,甚至是欺凌。

一次,在一家音像店前工作,却无端地被几个小混混欺凌,而事后他却被店家投诉了。

更要命的是,他还有笑癫症,时不时地会发出不受控制的笑声。因此,他经常受到他人的误解和嘲笑。

一次因工作失误,他被老板开除了,在坐地铁回家的路上,正处情绪最低谷的时候他的笑癫症发作了,并遭到三个韦恩公司员工的欺负。已忍无可忍的亚瑟,开枪杀死了他们。

杀人后,他惊慌失措地跑到洗手间躲避。这时,他却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感。

地铁杀人事件传开后,市民们竟把小丑当成了“英雄”。之前,一直毫无存在感的他,这时竟感觉到了自己的价值。

之后,他连续杀了好几个人,甚至在脱口秀节目上,杀了在节目中嘲讽他的主持人。

最后,他被警方逮捕时,却被狂热的市民们解救了出来。

被解救的亚瑟缓缓起身,在众人的欢呼声中,站上了警车的引擎盖,张开了双臂起舞。

自此,小丑正式诞生!他成为了人们心中反抗和摧毁原有秩序的象征。

一部电影会受到普遍的欢迎,通常是因为它触碰到了人们内心深处的渴望。

人们从小丑身上看见了自己的影子。谁没有过遇到遭心事心里一团火,但又无可奈何的时候呢?

每个人心底都有释放内在攻击性的渴望,而小丑代表了他们内心的渴望,这也是人们对他又爱又怕的原因。

为什么说每个人都有释放内在攻击性的渴望?

为何人们对它又爱又怕?

我们又该如何恰当释放自己的攻击性呢?

一、什么是攻击性?


《小丑》:当生命力不被看见和接纳,它就具有了破坏性

“攻击性”听起来不像是个好词,从精神分析的角度来说,攻击性是每个人潜意识中的一种本能动力。

“攻击性”概念的提出要追溯到弗洛伊德。弗洛伊德在《超越快乐原则》(1920)的论文中提出了“攻击性驱力”的概念,并提出了生本能(性本能)与死本能(攻击本能)的理论。


在心理咨询界有个说法,如果来访者还没有开始攻击你,那么你们的咨询就还没有真正开始,因为他还未向你展示他的本性。

英国著名的精神分析学家温尼科特,把攻击性视为一种生命的力量,他视攻击性为一种潜能,一种人生来就有的构成性要素。


人的这一潜能以何种方式表现出来,依赖于环境提供的功能。


可靠的促进性环境,使人向健康地表达攻击性的方向发展。但是,不够好的环境会使人产生过度顺从,或反社会的破坏性攻击的反应。


二、亚瑟为何会黑化成“小丑”?


《小丑》:当生命力不被看见和接纳,它就具有了破坏性

温尼科特认为,每个人的自我就像是一个能量球,当能量球伸展自己时,自然就会有攻击性产生。


当一个人伸展他的能量触角时,如果这个能量触角与其他存在建立了好的关系,那么,这个能量体就会被照亮,变成了热情和创造力。


而如果这个能量触角没有和其他存在建立关系,它被忽略或被拒绝了,那么它就会变成黑色的能量。


黑色能量向内,就变成了抑郁,而向外,就变成了破坏性。


在电影《小丑》中,亚瑟是一名小丑演员,并致力成为一名脱口秀演员,他原本是想要带给他人欢笑,但当他这么做时,得到的却是忽视、欺凌和嘲讽。

所以,他的能量球变成了黑色,生命力变成了破坏性。

他原本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在他的日记中反复提到一句话,“我希望我的死,会比我的生更有价值。”

当他情急之下,出于自卫杀了三位白领之后,他发现,他的行为受到了欢迎,他的存在第一次得到了认可,他似乎也找到了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另一种方式。

自此,他便一发不可收拾,他的能量也得到了伸展,整个人从退缩、拧巴的状态,变得舒展和流动。

每个人都希望以正向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攻击性,并被人看见和接纳,从而确认一个人的存在方式。


而如果通过正向的方式得不到,他可能就会通过破坏、摧毁的方式释放自己的攻击性,不是摧毁自己,就是摧毁别人。

一个人具有攻击性,他才有活力,才是真实的。如果剥离了攻击性,就剥离了自己的本性,也就变得毫无魅力。

弗洛伊德说,攻击性是生命的一部分,如果在该攻击的时候不攻击,心理问题就会转化成身体问题,会生病的。


但在现代文明的社会里,因为社会文明的规范、文化的制约、人际竞争或人情世故等原因,很多时候我们内在的攻击性是无法直接表达的。

这时候,我们应该怎么办呢?

三、如何恰当地表达攻击性?

1、象征性表达


精神分析认为,攻击性本能有两种表达方式,一种是低级的原始的方式,另一种是高级的象征性的方式。


很小的婴儿会通过咬妈妈的乳头,或揪妈妈的头发来释放攻击性。而再大一点,会因为自己的需要得不到满足而生气,会通过摔东西、打人等方式来释放攻击性。

一个人是在社会化的过程中,学会了象征性表达自己的攻击性。

在学校时,这种象征性表达就开始了。学生们会通过取得优秀的成绩来表达攻击性。如果你在班里考了第一名,就相当于打败了其他同学,而这种方式是被社会允许,甚至被赞许的。

而那些学习成绩不好的同学,可能就会通过低级的原始的方式来释放攻击性,如霸凌、打架斗殴等。

体育竞技比赛,比如NBA,也是一种象征性表达。在一定的规则之内,球员们在赛场上竞争抢夺,而场外观众为之欢呼呐喊。这样不仅球员们充分释放着内在攻击性,观众的攻击性也得到了宣泄。

这也是为什么体育赛事会在全世界的范围内受到欢迎的原因。

各个国家通常也会不惜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来发展体育运动,原因不仅仅是增强人民体质,更重要的一层意义在于,它对一个社会的和谐稳定也有很大的帮助。

对于普通人来说,最常见的攻击性的象征性表达是,在某一领域上取得一定的成就,它可以很好地升华一个人的攻击性。

我举个自己的例子,十八岁时,我只是中专毕业,这样的学历在社会上非常难找工作,到处碰壁、受到歧视。

最后,没办法只能去做一份推销的工作。

但这样的一份工作时常被一些同学看不起。我的心里非常地郁闷和不服,但一时也找不到改善的方法。

一天,我终于想通了,我唯一既喜欢又擅长的领域只有英语了。于是,我下定决心,把我所有的业余时间都放在了攻克英语上。

在接下来九个多月的时间里,我没日没夜地学英语,有时甚至通宵地学,之后我相继通过了英语四级和六级。

这个消息让曾经嘲笑我的同学感到很震惊,我以英语六级狠狠地反击了他们。

而我也凭着这一张证书,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外贸工作。几年之后,赚到了我人生中的第一桶金。

当一个人受到挫折或被人轻视时,他的攻击性很容易会转变成破坏性,这时,如果没有很好地转化它,很可能就会出现破坏性的结果。

而我当时是将自己所有的攻击性都集中在英语这个点上,并用成绩反击了曾经拒绝或轻视我的人,这就是一种攻击性的象征性表达。

2、培养一段高质量、可承受彼此攻击性的关系


每个人都需要关系,“自体永远在寻找客体,我永远在找寻你”。而攻击性,就是我这个能量体所伸展出来的触角,如果没有了攻击性,也就没有了关系;而有了攻击性,也容易出问题。

武志红说,“你攻击我,而我带着爱容纳了你的攻击,还深深地理解了你的不安,你的黑色生命力被我看见,被我允许,并经由我爱的目光的看见,转化成了白色生命力。”


所以,如果能有一段高质量、可承受彼此攻击性的关系,是可以很好地将我们内在的攻击性转化为热情与创造力。实际上,所有长久的、良好的关系都具备有这样的特点。

所以,花时间去经营一段高质量、深度的关系是非常值得的。

如果在你的现实生活中,你身边的人,伴侣、家人、朋友等,都不是能承受住你攻击的人,那么,寻找一位专业人士的帮助是最好的选择。

3、淬炼韧劲、厚积薄发

一个人在这个社会上生存,挫折是再所难免的。一旦遭受到挫折,就容易产生破坏的攻击性。

这时,培养一种韧劲,就变得非常有必要。

所谓韧劲,就是知道你可以通过时间与空间,来做能量的转换。


成熟的人,不会急于一时,而是愿意将时间的维度拉长,随着能量的不断积累,能量触角被人看见和接纳的可能性就会大大增加。


我们来看一个例子,它很好地诠释了以上两点。

李安在从事电影行业的前六年,生活主要是靠身为药物研究员的妻子在外工作,养家糊口。

而他只能偶尔在剧组做些看器材、剪辑助理、剧务之类的杂事。

失业在家的他,每天除了大量阅读、大量看片、埋头写剧本以外,还包揽了所有的家务,负责买菜、做饭、带孩子,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

这样的生活对一个男人来说,是很伤自尊心的。在自传中,他说:“如果我心中有一点日本武士道精神,我早就自杀了。”

有段时间,岳父母让妻子给李安一笔钱,让他拿去开个中餐馆,以养家糊口,但好强的妻子拒绝了。

知道了这件事后,李安辗转反侧想了好几个晚上,决定开始学电脑,因为那个时候会电脑比较容易找工作。

妻子发现后很生气地说:“学电脑的人那么多,又不差你李安一个!”

在妻子的坚决反对下,李安只好打消了出去找工作的念头。

第二天,在妻子去上班之前,快上车时,她突然转过身来,一字一句地告诉李安:

“安,要记得你心里的梦想!”

李安回忆说,那一刻,他心里像突然起了一阵风,那些快要淹没在庸碌生活里的梦想,像那个早上的阳光,一直射进心底。

后来,他的剧本得到基金会的赞助,他也开始自己拿起了摄像机拍电影。再到后来,一些电影开始在国际上获奖。

正是因为妻子的那句话,将李安的内心照亮,也是妻子的看见和包容,让李安的攻击性得到了转化。

同时,李安自己的韧劲和多年的厚积薄发,这些加起来成就了现在的李安。

我们来总结一下今天的内容:

攻击性是人内在的一种本能的动力,温尼科特把攻击性视为一种生命的力量,是人的一种潜能。


当一个人的这股动力与其他存在建立了好的关系时,那么,这个能量就会变成热情和创造力。


而如果它被忽略或被拒绝了,它就会变成攻击性。攻击性向内,就变成了抑郁,而攻击性向外,就变成了破坏性。


在现代社会中,恰当地表达攻击性的方式主要有三种:象征性表达、发展培养一段高质量、可承受彼此攻击性的关系和淬炼韧劲、厚积薄发。


参考资料:
武志红:《武志红的心理学课》
李安:《要记得你的梦想》
原创:林晋毅
责任编辑:一只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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