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只存在于孤独之中,一旦分担,它就蒸发了。”——《当尼采哭泣》
不知道你们是否经历过格外“孤独”的阶段,对于我来说大概是在青春期,成长带给我巨大的冲击,让我开始思考,可惜那些思考无人分享,于是孤独开始变得浓郁。
在那个还在用QQ的时代,我为了缓解我的孤独,会在动态里写上一些似是而非看起来不那么正能量的句子,我记得很清楚,有一个对我说,“不要在公众的地方说这样的话,这样不好”,而且还是用的为我好的语气。
我记得我生了很大的气,我说那不过是写给我自己看的,根本没有看我那些蠢话,但实际上他说对了,戳到了我某个脆弱的隐秘的渴望,我希望有人看,有人能懂,或者至少原来我不是异类的感觉。
虽然当时我为那样的言论感到愤怒,并发自内心的不认同,“如果在自己的空间里说话都需要筛选,那么还有什么地方能够说真话呢”,但的确在那之后我的动态不再像之前那样“坦诚”了,我不知道我提前经历了现在朋友圈的境况,只不过现在我们可以分组、屏蔽、仅自己可见。
最初我们都是坦诚的,只会说真话,那是什么时候我们学会“撒谎”“隐瞒”“压抑”“自我消解”的呢?
可能与我一样最开始源于“教导”,也可能是某一次被忽略,或是被人指责,我们发现原来真话不讨人喜欢,甚至可能被人讨厌,原来根本没有人想要听到那些话,说出来得到的不是不快就是敷衍。
追根究底是因为我们觉得没有人理解、没有人接纳,这让我想到心理咨询中的“无条件全然接纳”,在学习的时候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只不过是一个应该做到的准则罢了,知道我自己体会到之后,才明白它为什么那么重要。
因为学习需要我去做了咨询,说实话我最开始觉得有些尴尬,作为一个“社恐”人士面对陌生人讲述,是一件不那么轻松的事,可在之后的时间里我体会到了接纳的力量。
其实不太记得我们具体的谈话,但那样的感受却让我印象深刻,在我说话的某个瞬间,我忽然感到“他在听我说话”,看起来这是一个平常不过的事,我们大部分时候说话都是因为有人听,但那是与平常不一样的感受,我不知道我能否很好的把它描述出来,可我想把它尽可能的分享给大家。
我是一个不那么爱说话的人,原因就像上文所说因为想法奇奇怪怪没人懂,后来我学会了只说“有用”的话,把语言当做工具只发挥它便利的功能性,“做什么”“怎么做”“情况如何”…… 以及对方想要听到的话,这让我很长一段时间放弃了“表达自我”,或者说没有主动表达的欲望,虽然我会在需要的时候讲述自己的观点,但绝不会多出一丝一毫。
但在那场“无厘头”的咨询当中,我不知道要说什么,毕竟我只是为了切身体会一下咨询流程,甚至最开始的表单中的原因都是现想的,所以我其实对说什么毫无头绪。
那也成了我时隔已久的“说废话”“胡言乱语”,为了不让咨询沉默到结束我配合着咨询师的问话,开始胡乱的讲我的生活、感受,很天马行空且没有逻辑,想到了什么就说什么,上一句还是今天吃了什么、这一句成了我以前摔过一跤、下一句又在讲我老了准备找个地方种菜。
就是这样的话,没什么营养没什么重点,可能还没什么可发展性(我只约了一次咨询 而且看起来也不像会续约的样子),我自认为这样的话没什么好听的,或许我作为倾听者也会保持尊重和注意,但不会那么认真,或者说我不会去细微的感受讲述者的每一句话。
但“他在听我说话”,认真的、每句话都在听,在那个瞬间我感觉自己卡了一下,我忽然想真的说点什么,说点那些“没人听”的,在那个时候我发现,其实说了什么没有那么重要,听不听得懂也没有那么重要,重要的对面那个人是不是真的“在听”,倾听听得不只是话,还有说的人,那是一种好像不论说什么都会被接住的感受。
咨询结束后我仔细想了一下,我是为什么认定了“没有人听我说话”的呢,我想起了很多场景,小时候说话声音小说了一次没有被听到也不敢在说一遍,在和同学说起某个奇奇怪怪的想法时说道一半对方已经转头讲了其他话题,和家人说起我思考的人生的意义被回到小孩子家家怎么想的这么多。
越长大我收到了“听不明白”“说点别的”“不记得了”“好没意思”“听着真累”之类的回应越多,我给自己种下了一个“没人听我说话”的种子,然后在生活中不断验证,“看吧,果然又是这样”,然后放任自己留在孤独当中。
甚至还给自己制造“谎言”作为保险,“孤独适合思考”“强大的人都会忍受孤独”“需要孤独才能够创作”这些话单看并没有错,但它们并不是真正的原因,我不表达、不交流、不展露真实,只是因为我害怕不被听见然后为此而失落,于是我闭上了嘴用孤独替代了风险,因为对我来说孤独更让我适应。
我遇见过一个同样“孤独”的人,只不过想必我这样“安静的孤独”,他的孤独“格外热闹”,他好像有见不完的朋友,参加不完的聚会,好像无时无刻不在和人交流,除了睡着的时间几乎不让自己“闲下来”,那是一种我无法想像的生活,不过他也无法想像我的。
而我们又碰巧有了一次交谈,我表达了我的不理解,问他这样生活不累吗,或许我的存在感染了他,他变得“格外安静”,他说停下来他会感到孤独,所以哪怕累也要逃避那样的“空旷”,可是越热闹,散场后就越空旷,于是他不断地投身于热闹当中,那一刻我感觉到他也在寻找一个“听见 ”。
在那次咨询中我体会到了被听见,而在这次交谈中我听会去听见,我不知道我们交谈过后他是何种感受,毕竟那只是一次意料之外的闲聊,但我在咨询过后的确发生了某种改变,虽然大多数时我依然热衷于独处,只是开始会主动说上一点“没用的话”,我发现还是有人听的,虽然不是每一次,但偶尔我那些没用的话也引起了一些共鸣。
就像开头的那句话一样,孤独是一个矛盾的事情,因为它只能存在于“一个人”,而一旦它被讲述被听见,就不再是孤独了,我构想了一个 温暖的场景,一人说“我感到孤独”然后另一个人回到“嗯,我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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